到了这个地步,南宫玥便知道尼庵同样可以设筵宴客,荤素皆备,亦能以尼作妓,尽情风流。唯一不同的是普通的秦楼楚馆,只要你有钱有势,一般随时能作入幕之宾,而尼庵则必须有一等权贵介绍,打好交道,才有机会进去。
尼姑为佛门弟子,应与尘缘隔绝,四大皆空,可却并非如此。有些尼姑见到那些富贵人家的风流寡妇,或是姬妾,尼姑便与她们来往。若是寡妇,劝说她们皈依莲座,超度亡夫;倘若是美貌的姬妾,知道她们失宠,则邀请她们常驻佛堂,借静养以消磨岁月。
实际上却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做了这种牵线搭桥的勾当。当然,这里是尼姑庵,还有一些小女孩被自幼送进来,表面是收为徒弟,教她们诵经礼佛,应付富户豪门的打斋法事,暗地里训练她们应酬交际、献媚取宠,等长大了,便教她们接待客人。
萧辰国前朝这种地方多得是,原本连南宫玥都以为,这地方兰州城应该没有,却没想到,兰州城竟然有,她让秋风打听葛志勇在兰州的势力,却没有想到竟然有意外之喜。
南宫玥脸上的笑容更甚,竟然主动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才慢慢道:“这是葛可敦在大漠的真正据点吧。”
那声音好像来自天穹之外似的遥远,葛志勇的瞳孔在那个瞬间收缩了一下,他的手仿佛也停在了半空中,声音艰涩:“你说什么?”
南宫玥微笑,古井一样的眼睛带着一丝怜悯:“这里,是葛可敦在大漠最重要的据点。”
这一瞬间,葛志勇的脸色变了,他的脸上显得十分苍白,似乎透着青色,她怎么会知道!他明明掩饰得很好!他这般反复计算,极耗心力,忍不住又是一阵血气翻涌,怒声道:“你到底知道了什么?”
南宫玥晃了晃手中的茶杯,道:“之前秋风花费了不少心思,都找不到葛可敦在大漠的据点在哪里,反倒让他们传了不少消息出去,所以我也在想,这地方究竟是在哪里呢?秦楼楚馆,其实我们是查过的,这是最好的传递消息的地方,可惜——足足查了十天,却没有查出什么名堂。是啊,我再聪明,也不会想到你们舍弃了热闹的秦楼楚馆,选了这一处如此妙的地方。”
葛家并没有像那个小二说的那样,清流,她其实很有野心,要在大漠得到情报,首先要做的就是与大漠的权贵打通关节,至少要尽量拉近彼此的距离。
然而大漠一朝等级森严,礼仪众多,陌生人根本无法亲近了解,但到了秦楼楚馆,事情就大不一样。大家无论在外面有什么地位什么身份,到了这里只有一个身份,就是来嫖。再加上训练有素的风尘女子,往往察言观色的本领一流,自然对客人之间的种种突发情况应对自如,最后做到宾主尽欢。
所以很多查探消息的,传递消息的,求人办事的,在秦楼楚馆往往能够水到渠成。所以,南宫玥从绿竹遇害开始,等知道背后之人是葛国舅的时候,便秘密寻找葛志勇的势力,她第一个派人查探的便是兰州大大小小的青楼,却始终一无所获。而今天,她才知道原来这外表清静的尼姑庵里头,竟然是这样一个藏污纳垢的所在。
葛可敦这个人,还真是有意思。
葛志勇瞧着她纤细十指摇着茶杯在自己眼前晃动,心底顿时乱得如冷水入沸油。</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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