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末,云惠此时此刻能对次子做的治疗,能做的都做了...
次子危在旦夕,李氏和胤禛这对亲生父母共同守在榻前,云惠被挤在一旁多余得可笑。
轻皱着眉心抬步退出西暖阁,云惠又去了福晋的寝室,毕竟病人不止次子一个。她是大夫,自然不会厚此薄彼。
福晋就那么倚靠坐在床头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到近前,然后无力地哼出一声:“坐。”
丫鬟极有眼色的将圈椅搬至床头靠近福晋的位置,待云惠坐下后又去将正对着这处的窗牖开到最大,才躬身退了出去。
静谧中响起福晋缓慢的问询:“除了本福晋…和次子,可还有人染上这风寒?”
“据四爷调查,除了伺候你的嬷嬷和伺候次子的丫鬟染上了风寒,有轻微症状,暂且再无他人。”
“听闻次子比本福晋还要病得厉害。”
“次子年幼,我人事已尽,能不能挺过这一道坎儿只能看天意了。”
“你太心软,这就让爷将李氏放了出来,若次子再有个三长两短,只怕……”
“我并非心软,我只是...”只是...职业本能。
瞥了一眼口不对心的云惠,福晋朝窗外望去:“今儿的月亮,该是圆的才对。”
顺着福晋意有所指的目光看向窗外,云惠本能地反驳她:“今儿是二十八,一弯月牙而已,谈何...”
月亮,圆,圆满。
云惠眉头拧成疙瘩,转头凝视福晋,想从她脸上看点什么出来。
福晋虽身子骨软绵绵地倚在床头,可面上却毫不示弱、无所畏惧地回视着她。苍白病态的唇微微拉起一丝丝弧度,似笑非笑,却给云惠一种笑得心圆意满的错觉。
原来......这一切并非偶然。
若是明日,次子真的殇了。
李氏真的会因丧子而痛苦不堪吗?
未必啊...
云惠只会觉得福晋可悲,她不惜以身为饵去伤害一个孩子来报复李氏...她定是知道了夹竹桃之事在以牙还牙。
可她却不知,殇了一个次子,李氏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也许正是因次子早殇而令四爷对李氏又多了几分怜惜...
她更不知,她当成命一般的长子,也不过八岁的阳寿...
待到那时,她的心才真正要被掏空。
一个人的心都被掏空了,不可悲吗?
福晋可悲,她亦可悲。
大夫是人不是神,救不了所有人。
救的了一次、两次...
救不了一世。
人生在世,总有悲伤挥之不去,总带着数不尽的无可奈何。
云惠突然迷茫了,老天为何让她在这个世界重生?
一声惊心动魄的哭嚎打断了二人的对视,云惠起身飞快而去,留下福晋露出得意的笑。
云惠刚迈进西暖阁,李氏迎面上来拽住她的领口将她拖至榻前:“你不是连长子的心疾都能治吗?你不是很心疼昐儿吗?你治啊!治啊!”
“......”
见云惠一动不动,李氏变本加厉地拽着她头发往榻上磕:“你治啊!你治啊!你治啊!...”
“别闹了!”
胤禛一声怒斥,吓的李氏松开了手,愣愣地盯着他。
冰冷的暗眸扫过云惠额前被磕出血的地方,胤禛心里更加烦躁不堪,只能将气撒在又开始哭嚎的李氏身上:“想死你就继续闹!”
李氏被这声冰冷入骨的怒吼,吼得心如死灰,转头就往墙上冲撞。
胤禛反应过来时,冲过去拦已为时已晚,堪堪接住李氏软瘫下来的身子,抬手就去掐李氏的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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