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到回答，沈莫寒也不恼，面上温柔的笑意不变。
“我们的初吻，就发生在那里。”
顾暖终于转头看了眼他。
她的初吻是跟周久城，在东江的酒店。
沈莫寒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在顾暖兮的记忆中，也没有留下印象。
“疑惑？很快就知道了。”
车内恢复安静，直到车子开进涌金广场。
作为阳城最大的商业街，这里的从来不缺客流量。
沈莫寒率先下车，绕了一圈相帮顾暖开门，她就已经出来了。
伸出的手再一次落空，他指尖蜷缩，只有她衣角划过的冰冷温度。
两人隔着一步的距离，在宽阔的广场上亦步亦趋。
“你不是暖兮。”
顾暖心尖一跳，竭力保持着镇定，稳住脚步后，看向沈莫寒。眼神明白的写着“你有病”三个字。
沈莫寒神色认真，像是胜券在握。
重生后，面对完全陌生的“顾暖兮”，他脑中的记忆开始错乱，会突然觉得前世都是臆想，也会以为现在是他编织的梦。
昨天在交流会上，“顾暖兮”侃侃而谈的样子，跟他记忆中完全不同。今天她在发布会上说起自己开发智能手环项目的初衷，这种感觉变得更加强烈。
等她出来的这段时间，他反复梳理着记忆，惊讶的发现，“顾暖兮”的变化，是从半年前突然开始。
深爱五年的人，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还有，暖兮不喜欢做科研，当初读这个专业只是因为他曾经提起。可眼前的顾暖兮，说起智能科技，眼中满是自信，带着灼热的光芒。
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短短半年的时间就变化这样大。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她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人。
他重生这样的事情都能发生，鸠占鹊巢也不是不可能。
“你不是顾暖兮，因为我也不是沈莫寒。”他目光不错的盯着顾暖，捕捉每一个微小的表情，“我刚才说，跟暖兮的初吻发生在这里，你不记得。”
顾暖嗤笑一声：“本就没有的事情，为什么要有记忆。沈少，不要讳疾忌医，神经病也能治好。”
沈莫寒笑着摇头：“暖兮从来不会对我这样说话。她向来温柔懂事，可以为了我苦苦等待，做尽一切傻事。”
从记忆深处，挖出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对于沈莫寒而言很轻易。因为在顾暖兮离开的五年里，他反复体味，不断重温。
“那是我们刚结婚不久，为庆祝阳城建立五十周年，这里有盛大的烟花表演。为了让爷爷开心，我不情愿的带着暖兮过来看烟花……”
顾暖看他陷入回忆中的样子，不动神色蹭干净掌心的汗水。
幸好，方才稳住了，没有露出破绽。沈莫寒显然没有任何证据，只是凭空猜测。突然提起，就是想诈她。
然而更令她惊讶的是，沈莫寒说的事情，发生在五年后。
秘书当时偷看小说，面红耳赤，她心里好奇，就偷偷瞄了一眼。
正是有关主角接吻的描写。只有短短两行，也不知小秘书在激动什么。
她清楚的记着。
沈莫寒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应该不是穿书，所以，他重生了？
有前世的记忆，对顾暖兮情深入骨……这就能解释他为什么前脚放话老死不相往来，后脚就跑来告白。
想通其中关窍，顾暖顿时放松下来。
沈莫寒回忆完往昔，就对上顾暖清明澄澈的眼睛。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她应该心虚，应该害怕。她害死了暖兮，抢走了属于暖兮的一切，为什么还能这样理直气壮。
“你把暖兮藏哪儿了？”
双臂被他紧紧制住，顾暖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挣扎显然没用，他现在完全出于疯癫的状态。两人要纠缠扭打，只怕要引来围观了。
忍着疼，她放缓声音，扮小示弱。
“你先放开我，顾暖兮我知道在哪里。”
沈莫寒眼神锐利紧紧盯着她。
“真的？”
顾暖点头。感受到控制着双臂的力气渐渐撤离，她忙后退几步，拉开跟沈莫寒的距离。
“暖兮呢？”沈莫寒逼近，“你把她藏哪了？”
顾暖一边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边绞尽脑汁想办法稳住他。
脑中灵光一闪，她开口道：“顾暖兮在医院，她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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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莫寒脚步慢慢停了下来，表情变得怔愣，喃喃自语道：“暖兮病了，医生都没办法救她，所有人都没办法救她……”
心底的猜测被证实，除了惊讶，还有尘埃落定的放松。
在医院的那场梦太莫名其妙，她始终无法忘怀。
这二十年发生了什么，顾暖兮是怎么回来的，她为什么又得了不治之症？
沈莫寒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从他这里一时半会儿得不到有用的信息了。重生的错乱记忆给他带去的负面影响不小。
这种意识混乱的状况，迟早会把他逼疯。
即便他跟医生坦白自己重生的事，估计也没人相信。
“小顾总。”
常欢被留在原地，但视线一直跟着顾暖。看到沈莫寒对于她动手动脚，拿起后备箱的扳手就冲了过来。
“通知沈家来接人。”
常欢看了眼神神叨叨不知道在说什么的沈莫寒，翻出沈莫寒秘书的电话。幸好之前留了联系方式。
半个小时后，沈家来人，这时候沈莫寒已经清醒过来。
他不确定在这段时间里有没有被顾暖看出什么，询问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真的，是你吗？”
顾暖没有丝毫迟疑的点头。
“我知道，这半年来是发生了一些变化。但这不是很正常吗？这才是我真实的样子。”
顾暖兮的大方贤惠，温顺懂事，全是因为他喜欢这样类型的女孩子。为了能够得到他的喜欢，顾暖兮压抑着本性，十年如一日的扮演着一个另一个人。
记忆中，没有遇到他之前，顾暖兮身为家里的小公主，虽然礼仪举止都是朝着大家闺秀的方向培养，但性子里还带着小姑娘的任性和刁蛮，偶尔还有一些恶趣味。
“你根本不了解我。又有什么资格评价我？我父母，他们与我朝夕相处，为什么从未觉得有任何不妥。因为他们知道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
沈莫寒被她这番话说的哑口无言，愣在原地，神情茫然。
他不了解暖兮吗？
认识三十几年，他记忆中的暖兮就是温柔体贴的样子，全心全意，满心满眼都是他。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他从始至终都没有看透吗？
“你是暖兮？”
“我是，但我不是你爱的顾暖兮。”</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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