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人不让鲁青达捡他家的马粪,鲁青达苦苦哀求,但不可以,于是鲁青达发了狂。
但他一个饿得力气都没有的人怎么打得过人家?
他被富贵人家的仆役收拾惨了。
独孤剑极路过,见到了这一幕,于是出了手,将之救下。
大家都是人,这个世道怎么可以是这样?
与鲁青达一起回了鲁家,用随身财物换了吃食,为免报复,独孤剑极在鲁家住了下来。
一段时间过后,依靠着羊皮裘的帮助,鲁青妮恢复了健康,出落得亭亭玉立。
接下来,便是一个简单而俗套的故事。
那时候,羊皮裘独孤剑极从来没有见到过那样的女孩儿,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一举一动,犹如纤纤青草,散发着独特的味道,吸引着羊皮裘。
那时候的羊皮裘年轻,英俊,武艺高强意气激昂。
于是情愫渐生。
两人坠入热恋。
又过了一段时间,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独孤剑极却要走了。
他此番入世,背负家族使命,必须在武林中搏出名声。
虽然依依不舍,可是他不得不。
于是要前往津门,那里武人口中的龙潭,蛟蟒蛇虫。
走之前,独孤剑极承诺,会回来娶她。
于是,在鲁青妮的倚门而立远远遥望中,独孤剑极离开了鲁家,去了津门。
年少轻狂的他津门大发神威,除了一心搏名之外,也是想早日赶回,娶鲁青妮。
但他没想到会遇到后来那件事。
张家太爷,给了他一拳两脚,他从此废去。
浑身武艺点点散去,他心灰意冷,几乎陷入疯魔的境地,便是独孤家主都救不了他,于是他黯然离开家族,流浪江湖。
这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也是他不得不向张家太爷讨个公道的原因。
一晃眼,四十年就那么过去了,恍如隔日。
“她的坟在哪儿?”
鲁青达朝着青草地中一处一指,道:“就那儿,坟头虽小,也好找。”。
羊皮裘老头儿走进草甸中,伸手,拂过那些青草。
他的日子并不好过,落魄至有时候思维都不清楚,这么多年的流浪,他从没有一天忘记过这个地方,忘记过那个一看他就脸红的姑娘。
他以为她早嫁人了。
但没想到她已死了。
这怎么可以?
这怎么可以?
羊皮裘到了那处坟头,拔去絮乱杂草,然后正衣襟,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他就那么静默在那里,思念着,心痛着,悔恨着……
怎么可以?
“我以为你幸福着。”
以为的幸福终究是以为的。
爱的人不在,她哪里来的幸福?
身后传来脚步声,屁股上背着木梆子的鲁青达站在羊皮裘身边,重重吐出一口气,然后将一个粗布行囊摆在羊皮裘身边:“当年我们去津门找过你,里面都是你当年留下的东西,还有她的,她就想着啊,带着这些去找你,然后就可以随时随地呆在你身边……”
“呼……”眼圈通红的鲁青达说不下去了。
“现在还给你!”
羊皮裘接过布囊,怔怔出神:“她是怎么死的?”。
“强人。”
“我不是教给你们武功了么,怎么会……”
“呵……”鲁青达哭着笑了一声。
当每个人都不想死的时候,当每个人都只有从别人身上获得什么才能活下去的时候,当生命和欲望弥漫,任何事物在眼中看起来都是红通通血淋淋的时候……在万恶的人性面前,武功,算什么?
鲁青达嗓音沙哑:“我已经报了仇,她一生都是清白的,直到死前还在盼着你回来,那眼睛,那头颅,就那么一直看着门框,我怎么转也转不过来,怎么扒她的眼睛她也不闭眼……”
羊皮裘将整颗头插在那小小土堆里,含糊不清道:“对不起。”
“这话你自己对她说去。”
“青妮,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呜呜,呜呜呜……”
极其压抑的哭泣,在青草摇曳中回荡着。
“啊!!”鲁青达再也忍受不住,扑倒在草丛中。
两个乱糟糟的老头,对着一座孤坟,哭得撕心裂肺。
风吹青草轻轻摇晃,如女子点头,酒窝浅浅,笑颜如花。</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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