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他妈愿意把自己的亲人推出去送死啊?”
确实,没有谁愿意令自己的亲人死去,在处理这件事情上,农十三爷确实做得高义,起到了表率作用,否则,谁愿意被推出去就死?
他这一下子死了三个,那其余被推出来的人,还有什么好说?
“教案那件事情,倘若处理不好,这天津卫在庙堂中那位大人物的怒火下,一定是连番的海啸地震,他的举动,相当于拯救了天津卫所有的地下势力。”
吴鸣听完,震惊无语。
王路常笑笑,再次大口喝下一碗黑黝黝的浓茶,他已经喝了很多茶。
这种茶喝多了,夜晚是睡不着觉的。
羊皮裘老头儿看了他一眼,笑呵呵问道:“没留下芥蒂吧?”
王路常摇摇头:“没有,那是很正常的!”
吴鸣看着他,低下头说道:“兄弟,对不住!”
王路常看着他,笑着说道:“没关系,那是很正常的。”
“他们……不会来寻仇吧?我们要不要星夜出发?”
“不用,我还要在天津卫呆几天,两位,路常真怕连累,两位不如……”
“不怕不怕,我们不怕……”羊皮裘老头赶忙说道,对着吴鸣眉飞色舞起来,心中想着:“混星子们倒是不怕,就是怕饿肚子。离开了这小子,只怕就要随时卖艺吃饭咯,那饱一顿饥一顿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那农十三爷肯定不会暗中使手段,倒是那范奎,一定会做点什么,对于这种只是管着一条街的小混星子,那老夫还真是没什么好怕的,能拉出上百人已经算他本事顶天了……”
吴鸣也赶忙连声应承。
王路常摇摇头。
随后几人睡去。
王路常躺在床上,后脑勺枕着双臂。
今日之事,他并不怪羊皮裘老头儿和吴鸣今日没有仗义相助,特别是在已经知道天津混星子们的威名的情况下,因为他并不想再去欠任何人的情,承任何人的恩,担心孑然一身的自己还不起。
但是脑海中平静不下来,不由自主的,他静静的想着一些事情,想着抉微,想着那道雪花一般的影子,想着万古长青的如意,想着那个不知道会在何时找他寻仇的猴子一般的曾经作为他学业启蒙教授读书认字的被他称作老师的男人,想着王子昂,想着张掖庭,想着陈拓,想着范奎,想着农十三爷……
想着很多人很多事。
万籁俱静,青峰吹拂,这些人这些事,此时都在月光下静谧。
夜色下,有的事,发生着,是好事,比如新郎新娘的入洞房,比如出生的孩子,比如一家人的其乐融融,比如相爱的男女躺在床上的欢愉与*……也有的事,发生着,是坏事,比如偷盗,比如月黑风高的杀人,比如淫邪男女的偷情,比如密谋的争斗……
有的人睡得好,睡的香,睡得精神饱满神气足,梦境甜……
有的人睡得差,睡不着,内心煎熬,神思混乱五味杂陈……
王路常属于后者,后半夜,他轻轻掀开棉被,从窗口翻了出去。
吴鸣嘹亮的的呼噜声停了下来,他在黑夜中睁开眼睛,手中持着一根从身下暖炕上铺着的稻草上扯下来的稻草叶,伸开,轻轻的一挥一挥,稻叶轻薄,动如蝉翼。
羊皮裘老头儿的房中油灯亮起,老人家披着衣服,走下炕,扯过自己的浑身臊味儿的羊皮裘,然后不知从何处取来一只毛笔,摊开羊皮裘的内面,平铺在炕前的桌面上,盯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形,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他无意识的将毛笔的笔端伸向自己的嘴巴中,一捋一捋,然后挠挠头,开始在羊皮裘上空白的地方写些什么……
夜凉如水,夜静如坟。
月色下的人们,各行其是。</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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