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空空玄以往见过的武夫扶摇子张掖庭不同,这次见到的张掖庭,原本瘦弱的身躯隐藏在雄浑厚重的战甲之内,透过战甲头甲上的目孔,双眼射出来的光芒熠熠生辉。
这老人家的眼睛一直是那么晶晶亮,这让空空玄感觉十分欣羡,倘若自己老了,是不是也能有这么一份独到的武人气质?
但是除却眼神,人们平日里见到的张掖庭,一直是不修边幅的形象,衣服邋遢,坦胸**,与人相交时候高谈阔论唾沫横飞指手画脚风评十分不堪,比他养出来的那个孽子王路常也好不到哪里去,街头巷尾任何一个大妈没有不对其恨得咬牙切齿的,根本没有半点当年叱咤江湖的武林扛鼎宗师人物的风范,如今老了,更是不堪。
但是i今日里,空空玄觉得老人家真的拿出本事来了,因为从老匹夫身上看到了意气的影子,这让他不得不对自己武功的精进感到骄傲,他马多多,除了小时候饿得伤过根本,长大后无论天赋根骨还是对于武学的领悟造诣,不仅不比任何人差,而且是人中翘楚,否则,也断然不能让当初名扬天下武林的武夫扶摇子谨慎对待。
他的一棍已经裹挟着无匹的力量挥了出去,目标是张掖庭的头颅,期望一棍可以敲碎,即便是身穿捯仙战甲,一次敲不碎便再敲一次就是了。
张掖庭的手臂已经抬了起来,动作有些生涩干硬,沉重的战甲使得他抬起的手臂发不出任何声息,与势大力沉的当头一棍有动静相衬之妙。
铛!
铁壁对上硬棍,响起刺耳铿锵之音。
房内四周清风微顿,半息之后才瞬间激荡起来,随着两位决定高手的一次交锋硬撼,两人的心脏都似乎被对方狠狠地刺中,张掖庭隐藏在面甲之下的老脸变得惨白起来,这才感受到这个心机深沉在所见过的千万人中当属第一的年轻人武力的真实境界,一念一动,杀意竟可随着四周的环境以及凶器的碰撞而传递,使敌手竟也随之而生感应,难以承荷。
不过,他张掖庭老当益壮,老骥伏枥,老而弥坚,更何况身上还穿负威名赫赫的战甲捯仙,半点不怕。
他高喝一声,身着捯仙,似乎得了巨灵神的加持,有气壮山河的神威,定要教这品行欠缺有娘生无娘养的后生小辈死在当场!
一把捏住当头棍,腰身一拧,便要将那小辈硬生生以蛮力甩出。
空空玄身若游龙,绕着当头棍影子一般的窜动,在一个以笨重身姿迎敌的张掖庭不能屈曲的角度,猛然发力,将被张掖庭捏住的当头棍夺回手中。
这一番点到即止的交锋两人不胜不负。
张掖庭身姿笨重,不可能使出扶摇拳那种横行霸道的身姿,只得以蛮力应敌,即便因为如此而在身法上占了下风,不复使出扶摇拳时候那种堪可摧山撼岳的天人之姿,不似雄鹰到像个老龟,但是他输出的力量却要少得多,坚若磐石,巍然不动,以不变应万变,得以弥补老来人体力不足的劣势,有取有舍。
就算不动,或者说不大幅度的动,能够这样,便够了。
空空玄根本就攻不进来,而且,是空空玄主动来杀他的,如今只是期望那个不成器的孽障能够尽快的远离这里,越远越好,自己也还有些老友,着甲之前,便飞鸽发出了书信,只要撑住了,便能够获救得援,逃出生天。
唉,心中想起这些“救”啊、“逃”啊的字眼,老人心中不免有些凄凉,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如今,已然不是他一人独领江湖风骚的时代。
旋即,他便笑了。
他的身材,与捯仙战甲想必起来,根本像是竹竿,他窝在里面,撑着战甲,即便以武人体魄,时间久了也是感觉异常辛苦,但是,也正是因为很瘦,他居然能够在战甲一角放了食物,有烤红薯、油纸包着的咸菜,干硬的面饼,还有半只烧鸡,足以支撑他长时间的苦战。
这是老江湖的豁达和经验。
忍受着一棍重似一棍的当头棍敲砸,张掖庭一边涩滞的反攻,一边对着战甲外那个奋力狂攻的空空玄感到鄙薄。
神州悠悠千载,大陆之上风起云涌,不知涌现了多少天才绝艳的人物,如张三丰、常遇春、岳飞、薛仁贵、战神白起、项羽、张飞、关羽、吕布等等等等的,都是武力天下无双的匹夫,无不是大毅力者、大痴者、大忍者,不论境界,不论机遇,单论才能与意志,如今这个世间,还没有人能够和这些大宗师级别的强者们相提并论。
官子曹福不行,他还年轻,并且本身便在铁尺律条之下,横平竖直,不得圆如;张瘦狗不行,他师傅敢吃人肉,他不敢,自身也苦心孤诣,醉心于那些神神鬼鬼天帝人皇的东西;太琼志不行,年老体衰,与张瘦狗如出一辙,借助神鬼之道,只是邪魔外道,见人不得,大方不得,王十三郎不行,李敢夫也同样不行……
当代以及上一代的武夫各有缺陷,各有不及,这种差距,不知道要用多少年的时间,多少坎坷,才能弥补,然后才能碰触到天人之际的那层纸,最终跃过,成为一位真正的大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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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末法时代,还是自己的儿子最猛,可惜,英年早逝,大宗师境界仅仅只是昙花一现,来不见展示它得天独厚的风姿便悄然陨落,令人扼腕。
眼前这个小偷,就更不行啦,只是张掖庭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不好与小辈人计较那么多……
正当他安静下,准备捻一根榨菜来吃,做一只实打实的老乌龟,任由这后辈打的时候,透过面甲的孔洞,便见得那个年轻人鹞子一般左脚踩着右脚,然后右脚踩着左脚,复归左脚踩右脚,右脚踩左脚……一步一步的缓缓跃起,然后在电光火石之间,张掖庭只感觉自己的头颅外传来一阵巨震,那个年轻人学的什么纵天梯的武功,一脚便扫在了他的右边脸颊外的面甲之上……
他有些晕,战甲内的身形摇摇欲坠,摇摇头,他复归一些清明,狭*仄的空间只容许他微微侧头,便看到在刚才摇头的时候从面门上甩出去的一些东西,正从头甲内壁缓缓滑下……
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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