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得到回应。
意料之中。
卷起袖子,烧火,烧水,扫地,喂鸡喂猪,打扫得干干净净。
张子静娴那个小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坐在火塘边发呆。
一番家务令他出汗,敞开着胸脯。
陈雪景在楼上低声的哭,如泣如诉,呜咽不已。
听着陈雪景的哭声,除了感慨小抉微的神经强大之外,还有些异样的感觉。
是温馨?
火光映进胸膛中,一片温暖,软软的,像棉花。
决心做一个勤快的人。
打扫家务之类的事情,应该多干,既锻炼身体,还能减轻家里女人的负担。
男人的责任如果只是扮演成一个雄壮的好汉,让负重的女人欣赏爱戴,那么,男人则是正式的堕落了。
生活,有着永远无法解决的矛盾,却也有令人不舍的东西。
既然耐不住孤独要有个家,那么有了家必定有了家务。
正想着,鼻子抽动,火塘里的萝卜熟了,闻到了萝卜皮烧糊的味道,那么便是成了。
冬天的萝卜太冷,也太老,所以烧着吃,又甜又暖和。
这根萝卜是他昨天白天找猪食的时候意外找到的,藏到了现在,没人的时候才敢偷偷摸摸的烧了吃。
手一伸,就要刨灰,身后传来响动。
赶忙缩手,正襟危坐在草墩上。
扭头,楼上的布帘掀开,陈雪景走了出来。
眼睛肿得像螃蟹的大螯。
“六天六夜,终于舍得下来了啊,要不是王少爷我偷偷给你送饭,你早就不行了,哪里还能哭那么久,还不感谢?”王路常眨眨眼。
陈雪景瞪着他,“瞧你那穷酸儿样,还少爷?”,旋即止住话语,嘴唇颤抖。
“要笑就笑要哭就哭,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脸上长屎了吗?怎么像吃了苍蝇似的?”
陈雪景深呼吸,胸脯上下挺动。
王路常不敢看。
许久之后陈雪景脸色恢复正常,缓缓走下楼来。
这点控制力她还是有的。
王路常摸摸脸,什么也没有。
“烧什么了?”
“你说什么?”
“我问你火塘里面烧了什么东西这么香?”
“没有啊?”
“明明就有我都闻到了。”
“怎么可能?”王子昂瞪大了眼睛,手指着陈雪景的脸,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猫一般张牙舞爪的跳了起来:“你别诬陷好人。”
“我像是那种人吗?啊?我像是那种烧了萝卜不分别人吃的人吗?我有那么自私吗?不就是一根老萝卜嘛?啊?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有必要偷偷摸摸的吗?……”
“说你烧东西就是诬陷好人?我可没说你烧的是老萝卜,哼哼,不打自招了王小鸟!就你这种脑子,吃那么多饭干什么……”陈雪景一把拨开恼羞成怒的王路常,伸手到火塘中去刨。
刨到一把热灰,烫得直吹冷气。
王路常哈哈大笑,楼上的王抉微这时候哭了起来。
…………
最终王路常没能吃上他小心翼翼藏了一天一夜的烧萝卜。
被陈雪景和王抉微瓜分了,嚼得咔擦作响,乳-白的汁-液从她们两特别是王抉微的口角流下来,与王路常清亮的口水相映成趣。
直到吃饭的时候王路常还不能释怀,扒一口饭就瞪一眼陈雪景。
王路常喷喷不平的样子一直持续到张老汉都忍不住了,大怒:“不就是一根萝卜嘛?有必要灰头土脸的抗议吗?”
“我没有灰头土脸的抗议啊师公。”
“那你脸上那些是什么?”
王路常摸摸脸,没什么啊?
仔细一看,指甲缝里沾着一丝黑。
是灶台上的烟锅巴。
“像个花猫一样的,这么大的人了,脸也不洗干净,成什么样子?比乞丐还乞丐!滚去洗脸去!”
陈雪景低着头吃饭,虽然忍者笑意,可是内心一阵悲凉。
都是苦命的人。
两个人跟着同一个男子,不远万里来到这里,硬生生挤进这个家,谁都小心翼翼,只是为了延续与那个男子割不掉的情怀。
王路常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挨骂、干活、家务、张子静娴的威胁与告状、对王子昂的想念、无父无母、亡国家恨等等等等,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可是内心的苦又有谁知道呢?
“还是你幸福啊,什么都不用想,等把你养到会感觉到幸福或者不幸福的那一天,小姨也就功德圆满了……”摸了摸她小小的鼻子,起身,准备绣点东西拿去卖。</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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