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请问你见过照片上的这位女士吗?”
胡树人闻言一愣,不由抬眼看向问话的人。
这是一位洋人男子,生得五官端正,看上去年龄大约在四十岁上下,金发梳得很整齐,身上穿的棕色西装合体而又考究,显然是由手艺精湛的裁缝量体定做的,想必价格不菲。
听对方说话的口音,胡树人猜测他可能是不列颠人,便用一口流利的英语问道:“先生,你是在寻人?”
“是的,先生。”那洋人点了点头,又将手中的照片向胡树人面前递了递,然后再次开口道,“请问你见过这位女士吗?”
胡树人低头看了看照片,那上面是一位女士,身着华丽的礼服,端坐在雕花皮椅上。伊容貌颇为标致,有着一头美丽的浅色波浪长发。不过,对于这位女士的容貌,胡树人却是没有任何印象,他摇了摇头,歉然地说道:“对不起,先生。照片上的女士我并没有见过。”
听到他的回答,那洋人的碧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失望,旋即恢复如常。
他把照片放回兜中,伸出手和胡树人握了一下,正色说道:“先生,我叫艾伦·拉姆齐,你如果见到了照片上的女士,请一定要告诉我。”
“那是自然。”胡树人点了点头。
“谢谢你,先生。”
与胡树人道别后,艾伦便沿着车厢走廊向前走去。过了一会儿,他敲响了5号包间的门。
刘牧原为胡树人拉开门,后者做了个手势,让他稍待片刻,随后转过身去观察起了艾伦的动向。
艾伦在5号包间门前等了一会儿,里面始终无人应声。他只好放弃,又到前面叩起了4号包间的门。
过不多时,一位白发老者拉开房门。艾伦见状,立刻摸出照片和对方攀谈起来。
因为离得比较远,加上列车行进的动静很大,所以胡树人根本听不到两人的对话,无奈之下,他只好转身回了包间。
主仆二人相对落座,刘牧原立刻迫不及待地问道:“老爷,您说,刚刚那个洋人,和照片上的漂亮女人是什么关系?”
“我哪里知道?”胡树人笑着摇了摇头,“他又没告诉我。”
“那您猜一猜呗?”刘牧原锲而不舍地说道。
“我如何猜得?”胡树人又摇了摇头,随即思索着说道,“不过,我看那照片上女子的衣着和所处的场景,应当不是寻常人家出身。而那个洋人穿衣打扮颇为讲究,言谈举止也很得体。依我看,他和那照片上的女子应当是一家人。”
“说不定……他们是夫妻?”刘牧原想了想又道,“会不会,那女人跟着别的男人跑了,他一个做丈夫的便跑出来寻找妻子的踪迹……老爷,您觉得呢?”
听了这话,胡树人登时忍俊不禁,抬手在刘牧原的脑袋上轻拍了一下,半开玩笑地呵斥道:“你这是从哪学来的瞎话?出去可千万不要乱说!”
“老爷,我只是随口乱说的,而且,这话我也就跟您讲讲……”刘牧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旋即正色说道,“不过,我看那洋人谈吐挺有礼貌,确实比以往见过的洋人更加知书达理一些。”
点一点头,胡树人向刘牧原解释道:“那个男人说他叫艾伦·拉姆齐,我听他的口音像是不列颠人,而他的姓氏也确实来自不列颠,所以所以知书达理倒也正常。”
大不列颠号称日不落帝国,其殖民地遍及全球,国力首屈一指。来自该国的士绅子弟,也是颇有家教,彬彬有礼。江海关有很多英国职员,胡树人常年与这些人接触,自然对他们有所了解。
主仆二人聊了一阵艾伦寻人的事情,便各自休息,刘牧原坐着闭目养神,而胡树人则是从行李中取了一本关于税收方面的洋文书籍读了起来。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拉门上的小窗口忽然闪过一个人影,胡树人眼角余光一瞥,看了个分明——那是艾伦,想必他是问了一圈回来了。
此时的艾伦脸色十分难看,他蹙着眉头,咬牙切齿,脸上还见了汗,看样子多半是寻人无果。
见他情绪低落,胡树人便打算去劝一劝,顺便问一问照片上那位女子的事情,兴许能帮上什么忙也说不定。
这么想着,胡树人起身上前拉门而出,沿着艾伦走过的路往车厢后面走去。经过7号包间时,他透过小窗口朝内望了一眼,发现里面只有之前打过照面的伊丽莎白夫人一个人在。伊背对着胡树人,似乎正在读书,并没有察觉到他的目光。
胡树人收回视线,继续向前走去,来到整列火车的最后一个包间门口。他先是照例从小窗看了一眼,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地上放着一个行李箱,却不见艾伦的踪影。
愣怔了一下,胡树人只道艾伦是去卫生间了,无奈只得打消了询问的念头,有些失落地返回了自己的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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