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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重逢

5天前 作者: 胡悉之

三天后,位于薛华立路20号的法租界会审公廨正式开庭审理苏金梅毒杀李火旺一案。此次审判为刑事初审,因嫌疑人和被害人俱为华人,所以由一名中国会审官单独审判。另外,由于该案为刑事案件,所以嫌疑人苏金梅并无聘请律师的权力。

公堂之上,苏金梅对自己毒杀丈夫的罪行供认不讳。虽然伊过去的遭遇令人同情,但这并不能减轻伊的罪行。最终,会审官根据法租界律法,判处苏金梅死刑,且不得上诉。七天后,苏金梅被押赴刑场枪决。

老板和老板娘相继殒命,汇仁茶馆肯定是无法继续营业了,从苏金梅被捕以后,那里便一直大门紧闭。因为苏金梅和李火旺是夫妻,所以也没有向死者家赔偿钱款一说,而汇仁茶馆也就自然而然地由两人的独子李贵福继承。

李贵福只有八岁,年纪太小,无法经营茶馆的生意,更无法独自生活。最终,汇仁茶馆的地契和房契到了李火旺的表弟张谦手上。继承茶馆的条件,是张谦要代替李火旺夫妇抚养李贵福直至成年,而且还要将茶馆收益的三成分给他。

张谦膝下无子,只有一双女儿,很喜欢这个表侄,所以欣然答应抚养李贵福。不过,他本人是开饭馆的,并无经营茶馆的经验,与家人协商后,张谦决定将汇仁茶馆改成自家饭馆的分号,还另立了一份文书,把应分给李贵福的收益提高了一成。

苏金梅死后,汇仁茶馆案见报,《新闻报》在民生版面以大篇幅报道案件始末,其他报社随后跟进,在上海滩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该案的细节,令读者们不禁联想到另一桩大名鼎鼎的毒杀亲夫案——潘金莲药鸩武大郎。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令他们津津乐道的事,即那位被新闻报编辑隐去了名讳,以“H先生”代称的神秘大侦探。

毕竟,不论是公共租界巡捕房还是法租界巡捕房,办案的水平都是有目共睹,那真是无能至极。真正破获的案件没多少,错诬良善的冤案却是数不胜数,悬而未决的疑案更是堆积如山。

然而这位H先生竟能当场破案,其推理之缜密堪称无懈可击。如此神人,自然让读者啧啧称奇。有好事者,想要发掘H先生的底细,却发现该案的所有相关人员居然都是一个说辞,皆声称不认识什么H先生,调查无以为继,只能不了了之,这也令H先生的真实身份蒙上了一层疑云。

时间一久,市民们也就渐渐淡忘了这桩骇人而又悲惨的毒杀案。

不必多说,H先生正是胡树人,早在案件侦破以后,他便借着家里的关系找到了案件的相关人员,让他们不要提及自己的事情,然后继续过着平淡的生活。

一个多月后,胡树人如往常一样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走出江海北关大楼。他左右无事,便打算去天蟾舞台看戏。

开着别克车来到天蟾舞台的停车场,胡树人开门下来,正欲进门购票,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个过路的女子。伊穿了一身打了许多补丁的粗布衣衫,手中拎着一个包裹,那精致的面庞看起来有些眼熟。

“林小姐,你怎么在这儿?”胡树人认出伊来,立刻出言招呼。

听到他的声音,林慧茹停下匆匆的脚步,转头一看,脸上登时现出喜色来,急忙说道:“胡先生!您怎地会在这里!”

“我正要去天蟾舞台看戏,你呢?”胡树人道。

“真是巧!”林慧茹笑道,“慧茹也准备去天蟾舞台试试戏呢。”

“试戏?”胡树人看了一眼天蟾舞台的招牌,忽然明白过来,因为汇仁茶馆改建成饭馆,拆掉了大堂里的舞台,原本在那边走穴演出的林慧茹也因此丢了饭碗。

他灵机一动,想到一个主意,便向林慧茹问道:“林姑娘,你考不考虑做私活?”

“私活?”林慧茹寻思了一下,随后面露难色,轻摇螓首道,“抱歉,胡先生。慧茹理解,您是好心想为我介绍营生。只是慧茹从来没有做过什么私活,所以心里有些顾忌,还请您不要见怪。”

胡树人闻言,急忙解释说:“林小姐,我不是要介绍你去别人家里唱戏,而是想让你来我家驻场。你也知道,我这人爱听戏曲,隔三差五便要去各家舞台走上一遭。你若是能在我家唱戏,不说别的,单是一个月省下来的票钱,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哩!”

“胡先生,您要请我去唱戏?”林慧茹愣了一下,旋即意识到他是想要帮衬自己,不禁苦笑起来,又道,“胡先生,即便慧茹去您府上唱戏,也只能唱一些独角戏,到时候您听几天就腻了,何必呢?”

林慧茹的心思如此细腻,着实让胡树人挠头不已,他思前想后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说道:“林小姐,天蟾舞台的老板许少卿是是我好友,若是你有意在此唱戏,我会和他担保,让你留在那里。不过,若是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去我家驻场,这是实话……如何抉择,还请林小姐好好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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