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是郭师傅的手艺好。”
胡树人摆了摆手,微笑着对白玉兰说:“他便是我之前和你提过的那位匠人,我不过是出了个图样的点子而已,你的簪子能修补得如此完美,都是多亏了他那巧夺天工的手艺哩!”
“先生何必过谦呢?”白玉兰凤眼微咪,一边端详着那支簪子,一边对胡树人说,“能有这般意境,不正是得益于您的点子么?再说了,若没有先生帮忙,这簪子玉兰怕是只能放到抽屉里聊以纪念呢!”
“若不是因为我,你的簪子也不会断掉。”
苦笑了一下,胡树人郑重其事地说道:“真要说起来,我还是始作俑者。此物是白姑娘的师父所赠之物,损坏实在可惜。如今簪子虽已修复,但终归不是原品,我欠白姑娘一句道歉,对不起。”
“先生不必如此,发生这种事本就是意料之外,玉兰并不怪您。”
白玉兰嫣然一笑,抬手取下发髻中的木簪,又将蝶恋花玉簪插入乌黑的秀发,放下手来,见胡树人正看着自己,不由面生红霞,柔声说道:“不过,正如您方才说,这簪子已非原品……那么,玉兰可否当作是您送的礼物呢?”
“这……”胡树人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说道,“簪子原本就是你的,我想应当算不得礼物罢。而且,白姑娘帮了大忙,胡某人于情于理都应当予以重谢,怎能如此儿戏?还请稍待几日,待我侦破天蟾舞台案,再去精心为你挑选一件礼物。”
听了这番话,白玉兰轻摇螓首,幽幽说道:“先生有这份心意,玉兰已经很开心了,真的不必如此的。”
“要的,要的。”胡树人笑了笑,旋即岔开话题道,“说起来,白姑娘的身子如何了?感觉可好些了吗?”
白玉兰闻言一怔,眼角微微颤抖了几下,低声说道:“好点了,但还是有些不适。”
“这样啊……”胡树人抿着双唇,点了点头,语带关切地问道,“白姑娘,要不我送你去医院看看罢。”
“多谢先生好意,”白玉兰浅浅一笑,摆一摆手道,“玉兰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消休息几日便好,就不麻烦先生了。”
“真的不用吗?”胡树人露出担心的神色。
白玉兰微微扬首,一对会说话的眸子迎着胡树人的眼睛,轻声说道:“不用的,胡先生。”
胡树人无奈,叹了口气道:“好罢,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也不勉强。不过还是要多说一句,千万不要勉强,有事请务必与我联络,届时胡某无论身在何处,都会即刻赶来。”
“好的,玉兰记下了。”
白玉兰向胡树人施了一福,见他有告辞之意,便又说道:“胡先生,您特意前来看望,玉兰却没什么能招待的,实在过意不去……不如这样,等玉兰身子恢复了,请先生来此吃顿便饭如何?”
“白姑娘还会下厨吗?”胡树人登时惊讶地问道。
看到他的表情,白玉兰先是忍俊不禁,接着故作娇嗔地说道:“先生难道忘了玉兰也是女儿身吗?岂能不会家务活?”
“倒是我想当然了,”胡树人摇头叹道,“我原以为,像白姑娘这样的梨园名角,应当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淑女小姐哩。”
“先生说笑了。”白玉兰笑得有些牵强,“淑女小姐怎会去做戏子?玉兰出身寒微,从小就要做家务,即使从师学艺也没断过,不论是下厨,女红,亦或是别的杂货,玉兰都会的。”
听到这话,胡树人忽然记起来,自己先前在天蟾舞台看戏时,就曾注意到伊的掌心有茧子,怎地如今却忘了?这么想着,他便歉然地说道:“对不起,白姑娘,是我唐突了。”
“先生毋须自责。”白玉兰摇了摇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玉兰过得不错……这就足够了,不是么?”
“是了,还是白姑娘看得开。”胡树人颇感慨地说道,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道,“既然你的身体还没恢复,那我就不多叨扰了。”
“再会了,胡先生。”白玉兰那一双盈满秋水的眸子凝视着胡树人,柔声说道,“路上小心。”
“谢谢。也请白姑娘保重身体,若有需要,随时联系我。”胡树人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开车回到胡公馆,他连晚饭都顾不得吃,一头钻进了书房,开始整理起了三桩案件的资料。
放下钢笔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然而胡树人的心里却是一片透亮。他知道,若自己所料不错,那么明天便是这一系列案件告破的日子了。
十一月十日上午,胡树人吃过早饭,换了一身西装,开车离开了胡公馆。
别克车沿着静安寺路直行进入南京路,随后拐上浙江路,又转到北京路,最后停在如意里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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