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求学期间,他偶然认识了附近教堂的神父。和胡树人一样,这位神父也喜欢古典音乐,还是一位梵婀玲演奏家。两人相处甚欢,神父在闲暇之余教胡树人演奏梵婀玲,并在他回国前夕,将自己心爱的斯特拉得梵婀玲赠给他作纪念。
然而,谁也没想到,就在胡树人临行前三天的那个深夜,两人的命运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那时的回忆,也成了胡树人最不愿提及的两段往事之一。</div>
贝蒂看着专心调试琴弦的胡树人,碧眼中不禁流露出一缕柔情。
过了片刻,胡树人挑起嘴角,将调试完毕的梵婀玲置于左肩,下巴架在上面。他看向贝蒂,先是一愣,随后微笑着点了点头。
在他的示意下,贝蒂坐到沙发上,脸上满是期待。
胡树人开始了演奏,他的左手轻轻搭着琴弦,四指连动,右手执琴弓,驾驭着那沾满松香、细如发丝的白色马尾鬃毛在琴弦滑过琴弦,一阵轻柔而又优美的旋律流泻而出。
他演奏的曲目是英年早逝的音乐大师舒伯特创作的《C大调幻想曲》,这本是钢琴和梵婀玲的协奏曲,只可惜,此时的胡公馆中只有梵婀玲在孤独地吟唱。
钢琴虽然仍在客厅的一角,但其主人早已逝去,所以它的音色也很久没有响起过。
似乎是看到了胡树人眼角偶尔划过的感伤,贝蒂踌躇了一会儿,站起身来,缓步走到钢琴前,撩起裙摆坐到了凳子上,修长洁白的十指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弹奏起来,加入到了胡树人的演奏当中。
有了钢琴的协奏,《幻想曲》的旋律陡然一变,与胡树人方才独奏时截然不同,和谐而又奔放。
正当两人演奏到第三乐章时,一个身着旗袍的曼妙身影在赵妈的指引下走进胡公馆大门,循着动听的乐声来到客厅。
余光瞥见门口的白玉兰,胡树人不自觉地走了神。
随着梵婀玲的旋律戛然而止,一同协奏的贝蒂也停下动作,转过头不明所以地看着胡树人,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胡,怎么了?”贝蒂这才注意到白玉兰,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异样,“你与这位女士认识吗?”
“嗯。”胡树人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将斯特拉得梵婀玲放回琴箱,向贝蒂介绍说,“这是我的一位好友。”
贝蒂闻言没有回应,起身缓缓走到白玉兰面前,一双碧蓝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对方乌黑的双瞳说:“你好,我叫碧翠丝,是胡树人在美国留学时的朋友。”
伊说着便伸出右手,没成想白玉兰连理都不理,侧着头向胡树人问了一句中文:“胡先生,这位洋人姑娘是……”
贝蒂听不懂中文,更不理解眼下的情形,素手伸着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表情别提有多尴尬了。
“伊叫贝蒂,是我的朋友。”胡树人笑了笑,走到两人身边,又对呆在原地的贝蒂道,“贝蒂,这位是白姑娘,伊不懂洋文。”
听他这么说,贝蒂这才打消对白玉兰的不良印象,有些歉然地说道:“对不起,我以为你的朋友一定是会洋文的。”
“并不尽然。”胡树人摇了摇头,“我的夫人也不会洋文。”
说罢,他又转而向白玉兰问道:“白姑娘,你怎么来哩?”
“胡先生,瞧您这话说的,”白玉兰抬手将发丝拢到耳后,轻声对胡树人道,“难道玉兰没事就不能来找您吗?”
“白姑娘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胡树人闻言摇了摇头,无奈地解释说:“只是我今日正在会友,伊不会中文,你又不会洋文,交谈起来实在是……”
“玉兰明白了。”
好像是看出胡树人有些难堪,白玉兰乖觉地点了点头,盈盈向胡树人施了一礼,正欲告辞离去,大门方向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打断了伊的话头。
“胡先生!好消息,好消息!”
胡树人闻声望去,脸上立时露出了苦笑。
今日的胡公馆还真是热闹得紧,先是贝蒂和白玉兰,现在连章远扬都来了。
“你好,章记者。”胡树人向他拱了拱手,“今日前来是有何事相谈啊?”
“胡先生,您之前让我查的东西有着落哩!”
章远扬丝毫没察觉到客厅中的微妙空气,从马甲兜里掏出记事簿,撕下一页递给胡树人道:“我已经查到了程秋生的资料。”</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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