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不同意,胡树人是绝对不肯帮忙的,所以思来想去了半天,也只能答应对方的要求。
当下,怀特引着胡树人走进中央捕房,沿着楼梯下到地下。他和看守的巡捕打了个招呼,说了几句,后者便将紧锁的栅栏门打开,带两人在狭长的走廊上又走了一段,最后在一扇铁门前停下脚步。
打量着周围,胡树人冷笑着说道:“没想到,巡捕房地下竟与监牢无异,你们还真是有心呐。”
这话说得唐突且刁钻,近乎蛮不讲理,直让怀特哭笑不得。地下拘押的都是嫌疑人,为了防止犯人逃跑,巡捕房只能严加防备,观感自然有些骇人。
摇了摇头,怀特没有说话,做了个手势,那看守掏出一个钥匙串,试了几次,打开了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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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树人一眼看到了被铐在椅子上的刘牧原,他无精打采的,整个人有些萎靡,脸上沾着泥渍,其中混着血液。身上的长衫也皱巴巴的,胸前开了好几道口子,似乎是利器造成的,并不能确定是否伤到了。衣服上还沾着不少血迹,早已干透变色。
“牧原!”
见他如此狼狈,胡树人快步走进审讯室,关切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老爷!”听到他的声音,刘牧原顿时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便要起身,却被手铐禁锢动弹不得,只好重重地点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接着大声说道,“我没杀人!老爷,您相信我,我真的没杀人!”
“我知道。”胡树人注意到他后脑的头发似乎有些打绺,似乎是黏到了一起,便伸手在上面轻轻碰了一下,旋即发现指尖沾了点鲜血,登时脸色就冷了下来,“他们对你用私刑了?”
转过头去,胡树人死死地盯着怀特。
“他们若是用了私刑,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他用英语冷冷地说道,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威胁。
怀特闻言,急忙大摇其头道:“没有,胡先生,这是绝对没有的事!”
“老爷,他们没有对我动刑。”刘牧原适时地说道,“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受了伤,应当是被那歹人偷袭的时候打伤所致,身上的几处刀伤想必也是如此。”
胡树人听了,先是松了口气,旋即警觉起来,看向刘牧原问道:“偷袭?牧原,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老爷。”
刘牧原点了点头,似乎是牵动了后脑的伤口,他咧了咧嘴,继续说道:“下午老爷去天蟾舞台以后,牧原便按照您的吩咐去了邮局,把您写给余杭老家的信寄了出去,之后又去冠生园买了一包桃脯,然后驾车回到天蟾舞台附近。我找地方停了车,在里面等您,忽然听到天蟾舞台后巷传来叫喊声,似乎是谁在讨饶。我当时没多想,只道是有什么歹人在欺男霸女,就下车走了过去。一进后巷,我就看到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正拿刀威胁一位黄包车夫。我赶忙上前阻止,结果后脑冷不防地挨了一下,就昏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那车夫已经被人杀了。而我的手里,竟然握着一把染血的刀!我立刻意识到不对劲,赶紧扔了刀,想要找您过来看看,不料刚走出巷子就撞上几名巡捕……”
“嗯。”胡树人微微颔首,略一思索便对刘牧原道,“我相信你说的话。”
“老爷,有一点牧原实在想不通。”
刘牧原皱着眉头,十分不解地说道:“当时案发的地点非常隐蔽,平时很少有人经过,我当时也问过巡捕,他们说没人报案,只是单纯因为看到我身上的血衣而动手抓人。我怀疑,这是歹人故意陷害于我,不然巡捕怎会碰巧出现在那里?”
听了刘牧原的话,胡树人不禁苦笑了一下,温和地说道:“牧原,这还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今日天蟾舞台连续发生两桩命案,我想,当时逮捕你的,八成便是在舞台附近看守的巡捕。”
“原来如此……”
刘牧原也苦笑了一阵,按照老爷的说法,这回自己还真是遭了飞来横祸,人被打伤了不说,还被巡捕错当成凶手抓了起来。
问得差不多了,胡树人便对刘牧原说:“牧原,以现在的情况,恐怕你暂时还不能离开这里。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待着,我会跟巡捕房交涉,让他们别与你为难。至于这桩案件,我会想办法查明真相。”
“是,老爷。”
刘牧原点了点头,咧嘴一笑,对胡树人道:“您来了,牧原便不再惊惶哩。”
“你只管好好休息,其他事情无须担心。”胡树人安抚完刘牧原,又转身对怀特道,“安德森先生,请你找一位医生过来,把他的伤口包扎一下。”
“我知道了。”怀特应道。
胡树人颔一颔首,又道:“现在,麻烦你带我去见琼斯探目罢。”</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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