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漆黑一片,无月无星,犹如被浓重的墨色渲染。
足下是一望无际的银白大地,平整的绵延向远方。
张寒城漫无目的的走在雪中,留下了一行孤独的足迹,他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自己该走向何处。
前方一棵张牙舞爪的银树之下,一匹皮毛泛紫的滇马站在那里甩了甩头。
在滇马的一侧,站着一道身材颀长,头发花白的身影。
他背对着这边,抬起手拍了拍滇马的后背,而后脚掌一踏,便飞身翻到了滇马之上。
“伯伯!”
张寒城惊叫了一声,认出了这是段思平的身影,当即踏开脚步,朝着那个方向飞奔而去。
只是段思平却一引缰绳,滇马前足抬起,嘶鸣之间,便陡的朝着远处疾奔而去!
张寒城加快了脚步,大呼道:“伯伯!”
他奋力奔跑,只是那马和上面的人,却离他越来越远,好似,他无论怎么跑,都好像是在原地踏步一般,怎么追也无法追上。
张寒城眼见着段思平渐渐地消失在了远方,终于停下了脚步,只觉得心中无比的失落。
正在此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寒城连忙转头,看到了赵九重正站在一旁,一手当中,也牵着一匹滇马。
“赵大哥!”
赵九重哈哈一笑,收回了手掌,不知为何,他的声音明明在身旁响起,可却好似十分遥远:“咱们比一比,谁跑的更快!”
说罢,赵九重已然翻身上马,一如段思平那般,牵引缰绳,而后便随着身下的滇马朝着远方跑去。
张寒城焦急万分,只能又跟着赵九重不断奔跑:“赵大哥!你等一下!赵大哥!”
赵九重终于也失去了踪影。
前方的树上,一道穿着黑衣,腰间挎着把柳叶刀的身影立在那里。
风九夭抬起素手,掀开了帷帽下方的面纱,露出了那张素雅的面庞,她静静的看着张寒城,与他对视,缓缓开口,说了一句什么。
只是张寒城无论如何,也听不见这句话:“姐姐!你在说什么?”
恍惚间,张寒城眨了下眼睛,风九夭却好似化作了一只黑色的鸟儿,竟拍打着翅膀,朝着高空飞去。
张寒城抬头,大惊道:“姐姐!你去什么地方?”
鸟儿与夜空融为一体,令他再也不能寻觅到了踪迹。
低头之间,前方却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躺在地上的人,他身材枯瘦、佝偻,白发苍苍,穿着一身破旧的道袍,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无血。
张寒城踏步上前,跪在了地上,道:“老爷爷!”
突然间,有人轻轻地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后背,他恍惚间转身,只见银铃儿正笑看着他,一旁正站着傻笑的疯僧。
“铃儿妹妹、伯伯!”
张寒城赶紧道:“你们怎么也来了?”
只是这声音刚刚落下,不知为何,原本没有动弹的银铃儿和疯僧,却在视线中一下变得远了。
张寒城大惊失色,他发现他没有动,银铃儿和疯僧也没有动,而是大地在动,就好像那距离,在飞快的拉长。
远远地,他看见了银铃儿正在向他挥着手,好似在与他道别。
“铃儿妹妹!伯伯!别丢下我……”
……
张寒城惊呼了一声,猛地张开双眼,整个人直挺挺的从床榻上弹了起来。
他裸着上身,胸口、肩膀处缠着白色的麻布,鲜血从胸膛处肩膀处渗透出来,右手虎口,也缠上了白布。
汗水在他的额头上流淌下来,火盆里面的炭火在发出细微的燃烧声。
房子一侧的桌子前方,趴在桌上的余大夫被张寒城惊醒:“小友,你醒了?”
说着,余大夫拖着疲惫的身体,快步的来到了床榻的一边,用手背试探了一下张寒城的额头:“好了,总算是退烧了。小友果然也非常人,想不到还未服药,这烧便先退了。”
张寒城急忙看向了余大夫:“铃儿妹妹呢?还有我伯伯呢?”
余大夫道:“小友放心,你的铃儿妹妹老夫已经替她诊治了,受了些伤,不过并无大碍,再有被惊吓到了,此刻正在睡着。至于那位仁兄,袁三爷早就将他送过来了,还是比小友先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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