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誉坊并非是一处封闭的坊落,而是引溪流而入,横穿楼坊,宾客坐于坊内,可依稀听见潺潺不绝的水声,如同奏乐。坊前入口处设了两人高的屏风作隔断,屏风的后头就是歌舞台,台子正立于溪上,四周挖开,造成小洲,台上能容数十人有余,呈弧形的两层高阁将其围住,阁中一个个小雅厢不设窗只挂帐,余下的装饰陈设则不做赘述,具是心思奇巧的花草假山布置,又或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精巧摆玩,新奇异常。
跑堂小厮招呼的殷勤,“各位公子久等!坊主说今日盛会热闹非常,早预留了位子以备有贵客造访的,所以特指了晓誉坊内的东条雅厢,各位且随我来吧!”
“晓誉坊?晓誉四方,好名字呐!”说话的载宪痴长霍去病2岁,但却不喜建功立业,只醉心诗文,幼时与花叙和霍去病同窗过几年,所以无话不谈,三人常聚头喝酒。今日是为庆贺霍去病大捷,是以又邀了李敢作陪客。
“月下,这烟波阁我记得原先叫沁园吧?”霍去病跟着花叙拾级而上,唤的是花叙的表字“月下”,这字原是个诨名,但这么些年也叫成了习惯。
“不错,沁园经营不善,年初就转让了。如今沁园改头换面,声势浩大,也不算辜负。”花叙面露憾色,霍去病也不知如何劝解,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你那琼瑶台我看就比这里好,客源也不差的,你不必灰心。”
琼瑶台在毓方街,乃是长安最大的酒坊,但于如今的烟波阁相比,肯定是要退居其次了。往年沁园花魁大选只在园内竞选,今次竞选却广散请帖,不仅有大瀚歌舞坊参选,更有西域乐班慕名而来。别说霍去病了,但凡有些脑子的人都能明白,能有如此大的财力支撑,背后的势力绝不简单。
“不说了。对了,你今日为何没去宫里?”花叙调转话头,霍去病笑着,“麻烦。进宫一趟各处都要打点,皇后姨母必会留我舅父,我少不得陪着,不比此刻自由自在。”
“我听消息说陛下是要大赏你的意思,你倒不珍惜?”李敢凑过来说,霍去病扬手倒酒,“有我舅父在,倒是不怕少了我的。”说这话时,少年得志之情溢于言表。
李敢没说什么,花叙打趣,“我还以为心系家国的冠军侯没有骄傲的时候呢!”
霍去病满眼笑意,“日后多得是出乎你意料的时候!”
“哦?那我等着!”花叙完全是调笑口吻了,连平日端的高高的两袖清风样都不再有分毫。
俩人犹在谈话,一串类似步入曲的急鼓擂起,所有人的目光瞬时被吸引了过去,阁楼中空的月光,直直射入这穹顶仿佛通天的阁楼,洒下一片昼亮。
众人定睛看去,一位身姿翩跹的女子随着鼓声,步入阁楼水榭中央,她着一身露颈暗纹紫薇花直裾,美不胜收,“今日烟波阁名下晓誉坊初次开门见客,得幸各位贵人莅临,感激不尽,小女子何皎皎在这儿给各位贵客见礼!”何皎皎虽面覆薄纱,载宪仍依稀辨出了她的容貌,“月下,原来你是转让给了何皎娘?她今日可与往前真是全然不同,从前只能说不俗,今日竟似神女,不食烟火。”载宪忍不住赞叹。
“我没记错的话,她原本是你沁园的头牌吧?”李敢看热闹,霍去病默不作声,只是看着花叙,眼含疑云。
“我只买卖,出身来路我一律是不看的。”花叙笑得温煦,与霍去病的视线相碰,不置一词。</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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