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沉默下来。
再往下聊，就都是主子之间的事情了，太子府上严令不许下人议论主子的事情。
屋外洒扫的，等着伺候的，人多嘴杂，又赶上柳如玉怀孕这节骨眼上，说多错多，倒不如什么也不知道的好。
耳边突然一片静。
柳瑞停下手上的针线活，抬头看了一眼和风。
瞧见和风也学会该说不该说的要有分寸，柳瑞倒是心里松了一口气，低声道：“往后的路还长着呢，别着眼于目下，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找有没有看上眼的，我给你做主。过个一二年，你可得留着给别人挑选的年龄了。”
和风道：“我就想要一辈子服侍着太子妃，哪里我都不想去。”
柳瑞觉得苦涩滋味在嘴里蔓延，她要走的路，不是跟她一路的。
想带上和风，也怕是不能的，更别提那未知那一日到来，是不是于和风而言全是苦日子？
柳瑞沉默了许久。
和风也像是预感到了柳瑞的难言之隐，俯下身，抱住了柳瑞，将头轻轻侧靠着柳瑞肩头。
主仆二人都没有开口。
沉默的时间长了，柳瑞落下了眼泪，抬手擦拭去，低声坦白道：“也许有一日，我会平安逃离这处华丽的牢笼，没办法带上你一块去过苦日子。”
和风道：“奴婢知道了，奴婢懂太子妃心里的苦，到那一日，奴婢一定会协助太子妃逃出去的。”
最重的承诺，也莫过于此。
外头的丫鬟婆子看到屋内主仆二人的反常，以为是以为柳如玉怀孕的事情刺激到太子妃，先前太子受伤当众说得那一番话，她们谁也不敢忘记，当日太子可是撂下狠话，要是太子妃死去，他就会让柳如玉当太子妃。
……
太子李钰在柳如玉屋里待了一会儿，喝下了一碗柳如玉亲手熬煮的鸡肉汤，就有些待不住了，在柳如玉有喜的欣喜过后，太子李钰脑海里不觉间时常掠过太子妃柳瑞的姿容。
特别是柳瑞低头温柔刺绣时候的模样，似是画师手中最精美的一幅佳作，让人失了心神。
“太子，不多呆一会嘛？”柳如玉压低了声音，“妾身给太子物色了两个姿容俏丽的丫头。”
太子李钰笑了笑，抚拍了下柳如玉的手，“晚上再过来吧。”
柳如玉见留不住太子李钰，也只好乖巧答应。
等到太子离开以后，柳如玉从下人回禀来的消息知道，太子又绕路去了太子妃处。
……
太子妃院子里的两个婆子三个丫鬟正在闲聊着，乍一抬头，猛地看到了那边太子过来，吓得脸都变色了，也不知道太子有没有听到她们的议论内容。
太子李钰道：“都这么清闲吗？”
婆子丫鬟面面相觑，说话最有威望的一个年长婆子出声道：“太子妃此时不用奴婢们伺候。”
太子李钰望了一眼正屋那边方向。
犹豫了一下，太子李钰没有往前，而是折身往其他方向走去。
婆子丫鬟们面面相觑，有些闹不明白太子今日怎么怪怪的，每回在太子妃院子里碰上太子都是瞧见太子脸色阴沉沉的，今日太子过来脸色温和含笑，她们心里还松了一口气，太子反而眨眼间沉下了脸色，转身离开了。
谁也闹不明白太子李钰的心情，就连太子李钰本人也闹不明白自己的心境。
有婆子要卖好，进去跟太子妃禀报太子来了又离开的事情。
太子妃柳瑞听到，陷入了沉默。
那婆子得不到好处，也得不到夸赞，有些自认晦气地退了出去。
在太子妃不受宠地时候，她们这一帮刁钻的婆子丫鬟没少给太子妃主仆使些小手段，对院里伺候的这些婆子丫鬟，太子妃主仆二人对他们都没有什么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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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风等那婆子离开了以后，压低了声音问道：“太子是不是开始对太子妃上心了？”
柳瑞眸子转了转，从恍惚中清醒过来，神色间是一片落寞。想到太子可能对她的回心转意，柳瑞摇了摇头，“一切都太迟了。”
和风沉默下来。
屋内又陷入一片平静，主仆二人相伴着各自刺绣着手里的花样。
太子李钰离开了院子，就去了外院，去找门客饶啸一块喝酒解闷。
饶啸正在阅书。
太子李钰走入敞开的屋门，一眼就看到饶啸坐在一处蒲团上，翻阅着手中的一册竹简。
“太子？”饶啸有些意外，放下了手里的一册竹简，站起身，迎上前对太子李钰行礼。
“有酒吗？”太子李钰问道。
饶啸摇头。
太子李钰对屋外的亲随护卫吩咐了一声，让对方去取两坛好酒过来。
“太子今日怎么过来找饶某？”饶啸问道。
“德王那个王妃实在碍事。”太子李钰道，“想个法子把她解决了吧。”
“德王妃此时正是圣上眼前的大红人，怕是动不了了。”饶啸道。
太子李钰嗤笑一声，“什么时候，连个娘们，都对付不了了?”
饶啸沉默。
太子李钰的亲随护卫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提着两坛酒，跑了回来。
太子李钰看到酒，接过手，倒了一杯在茶碗上，仰头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那般凶猛的喝酒最容易喝醉了，饶啸等人不敢去劝太子李钰，总觉得太子李钰今日透着古怪，说不出来的古怪。
“过来陪我喝酒。”太子李钰又取了一只茶碗，斟满了，对饶啸招手吩咐道。
饶啸走过去，听命的陪着太子李钰喝酒。
太子李钰一身酒气，“饶啸，我是不是对太子妃，太过残忍了？”
饶啸愣了下，没有回答。
太子李钰平日里最厌恶有人干涉他的家事了，这时候醉了，饶啸更不敢用这种方式参合进这桩事。</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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