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是谁?”坐到鬼医面前,扶着鬼医的身体,让他面对自己。
“你是我徒儿啊,是不是傻,你这丫头!”指了下安然的鼻子,又打了个酒嗝,酒气直喷安然的面孔。
“我是说,我真正的身份是谁?是百里府的小姐,还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安然看着鬼医的眼睛,慢慢地诱导着鬼医朝自己设定的方向回忆答案。
“另一个世界,另一个魂魄。”鬼医闭了下眼睛,然后又迅速睁开。
“你怎么知道的?师父,这件事情起初只有慕容一个人知道。后来司马谨是因为听了我们的谈话才猜测到了。师父又是从哪里得知的?”
慕容那种性子的人,最是傲娇,更加不可能把这种涉及社稷的大事拿出去与人说道,而司马谨就更加不可能了。那么他又是从何得知的?
这个问题安然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可是后来闲下来的时候,才慢慢将以往的事情联合在一起。他怎么知道司马谨不是自己的天命,又怎么会知道那些秘密的事情?
“这我还要别人告诉吗?我是谁啊!我可是天下第一国师!哈哈!慕容那小子,是你师兄啊,你这丫头!师父本领这么大,用得着别人来跟为师讲吗?”
鬼医的话正好验证了安然心中的猜测,这酒里下了能使人说真话的药。鬼医的鼻子很尖,要想让他闻不出异样来,只有堵住他的鼻子,所以刚刚她才会让白术使了那么一个低劣的手段。
“那师父为何又要收我为徒?徒儿可不相信仅仅因为徒儿来自异世,师父才有这等好心。”
“除了你的脾气很对老头儿我的胃口外,还有,还有。。。”说着,鬼医不觉得低了声音,眼神中弥漫着一股哀伤来。
“还有什么?”安然着急,可是却也不敢大声说话,就怕将他从这种幻境中吵醒。鬼医的功力太深厚,她没有任何把握,所以只好忍住内心的急切,声线中带着丝丝不稳。
“还有,你父母的关系。他们当年救了我,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所以我才会教你医术,让你避开这些劫难。老头儿我可是窥知天数的人,慕容一直不同意我的做法。因为他从小,我就教他,不管世人如何,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置身事外。”
“可是啊,我这个做师父的却不能以身做法。人的心中一旦有了俗世的牵绊,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说罢,就拿起桌上的酒坛又喝了起来,脸上的落寞之情显而易见。
“师父,那你口中所说的,司马谨不是我的天命,谁才是?”这个问题,也是安然最为关心的,真的会是冥夜吗?想到这里,安然不禁抬头去望天,静慧师太说的帝后星躲在云层后面,若隐若现。
鬼医顺着安然的视线望去,“帝后星尚未泯灭,就说明那颗星依然代表着你。不过,那颗帝星,和它旁边的王星,安然,你觉得哪一颗更亮些?”
“王星?是,是司马谨吗?”安然一愣,仔细去辨认,可是两颗星怎么看怎么都差不太多。她这个肉眼凡胎,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王星还太弱,虽然距离帝星距离较近,但是依然被帝星的光辉所掩盖。安然,不是师父说句不吉利的话,这定数,尚未可知啊!”
安然心中一突,静慧师太说想在这最后的一段日子里陪伴在司马谨身边。明明知道是这个答案,可是却依然执着地想要听到另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师父,你会不会是搞错了?你说那颗帝后星是我,除了司马谨,我绝对不会嫁给第二个人,师父,所以,那颗帝星是他对不对?”带着点点乞求,安然抓住鬼医的手。就好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是一样的道理。
“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定呢?你现在言之凿凿,谁又能说,你以后不会嫁给他人?”鬼医忽然就这么看向安然,好像要看到她的内心去。安然有些发慌,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身子后退半步,心中拒绝着。
“不,不可能!那,那颗,帝星是谁?师父你不是说冥夜才是我的天命吗?他根本就不是皇室中人,怎么也牵扯不到他啊?师父,你莫要再胡说了!”
“冥夜?哈哈,所以说,你才真的傻啊!怎么牵扯不到他,他可是堂堂二皇子,真正的天命所归!”
安然觉得自己脑子中那根紧绷着的弦断了,怎么也无法将那个吊儿郎当,总是妩媚地说着自己是天下第一美男的冥夜和双腿残疾的二王爷司马焱牵扯在一起。难怪以前就一直觉得看不透他,只是没有想到会隐藏得这么深。他比起司马谨来,更加的可怕。
“师,师父,你在逗我玩么?冥夜不是冥间府的主子吗?又怎么会是司马焱?司马焱可是双腿残疾!”
“皇室中人,比起寻常人更是容易夭折。当年俞妃来势汹汹,前皇后又故,虽然当时有母族的庇佑,但是少不更事,想要不被人随意拿捏,最好彻底失去竞争的优势。司马谨尚且懂得避其锋芒,另起炉灶。你觉得司马焱就不会吗?而且,事到如今,你觉得为师还有骗你的必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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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医一脸正色地盯着安然看着,“现在你知道他就是二王爷,你觉得,司马谨还有能力可以和他争一争吗?若论权谋,二人可以说是不相上下。可是,司马谨差就差在没有强有力的支援,以及得天独厚的顺位继承优势!”
听着鬼医的话,安然失魂地坐到凳子上,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反,反正,我也没有多少时间好活了。既然,他想要争一争,总归,我是要伴着他的。若他注定,注定命丧战场,总之,我会在他身边的。生死相随!”
“你还是没有听懂我刚刚说的话。”鬼医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击着,热菜早已放凉,盆里的汤汁也冻上了一层薄膜。
“我的意思是,你未来的一天,会嫁给他,会成为司马焱名正言顺的妻子!跟司马谨毫无干系!”
“够了!师父,你不要再说了,不就是哄你喝了点下了药的酒嘛,你用得着说得这么严重。你这是想要吓死我吗?师父,你可真坏!我不理你了!你自己一个人吃吧!况且,你这样说,谁知道你有没有私心呐,万一你只是不想这世道打乱,所以才来扰乱我的心思的呢!就跟慕容一样讨厌!”
撂下这句话,安然逃也似的进了屋,也不去理会屋外的鬼医。屋顶上吹着冷风的慕容,送给屋中人一个大大的白眼,他都怎么她了,就那么不待见自己?!不就是要她离开么,还不都是为了她好!没良心的白眼狼!
看着那个急匆匆的背影,扔掉鼻孔中的手绢,鬼医又再次独自一人喝了起来。这点东西对他来说,根本没有效果,他的身体可是百毒不侵,否则怎么会当上天一门的门主,早就不知道死在明枪暗箭下多少次了。
回到屋中,心中发慌,找出自己一直藏着的那个锦囊,将它紧紧地贴在自己的怀中。仿佛只有这样做了,才能让自己安下心来。丹芎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给安然倒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王妃,喝一口吧,润润。”
没有听到丹芎的话,安然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王妃,王妃。”又唤了两声,“王妃,可跟鬼医师父说了去看看老夫人?”
有点木讷,看着丹芎的嘴巴一张一合,脑海中还在打架,完全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
“王妃,可是鬼医师父说了什么?”试探地问安然,“其实,不管是说了什么,奴婢一直觉得人定胜天!王妃觉得呢?从前,我的一个奶娘跟我讲了一个故事,现在我也想讲给王妃听一听。”
有点疑惑,但是安然没有阻止她,丹芎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安然的身后,给她轻轻按摩着太阳穴,力道恰到点子上。
“从前啊,有一个大户人家生了个男孩子,全家喜庆,请了算命先生回来。先生手指一掐,说是孩子天生有大富大贵的命,以后定能高中,榜上有名。此时,另外还有一小门小户的,也生了一个男孩,家人自是高兴。便也请了这个算命先生看看。谁知先生却说,他没有当官的命,以后注定会穷困潦倒。”
“话虽如此,可是从那以后,条件不好的那个小男孩却乖巧懂事,知书达理,刻苦用功。而与之相对的,那个大户人家的男孩从此便放纵自己,吃喝嫖赌样样都来,反正仗着自己以后一定能成事,便不把读书什么的放在眼里。”
“二十年后,二人相遇。小户人家的男孩已经高中状元,荣耀返乡。而那个大户人家的孩子,却家道中落,变成了路边乞讨的脏乞丐。”
“王妃,奴婢之所以说这个故事,就是希望王妃知道,没有什么事情是上天注定的,总归争一争还有成功的可能,否则,即使有着老天爷的庇佑,那也没有用,总不能让老天爷来替你完成这前面必须要经历的痛楚吧。”
听着丹芎的故事,安然心里虽然还是梗着,但是稍稍松了一些。是啊,何必去在乎什么上天注定。她自己能来到这里,就是一个不可能而为之,逆天而行的事情,又何必在还没达成愿望之前,就给自己设定了条条框框呢?
拉过丹芎的手,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谢谢。”
“王妃何必跟奴婢客气。”
“今天的事情,你也知道了。虽然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还是想再确定一次,你真的决定了吗?”
对上安然的视线,这是自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主仆二人第一次坦然相对。“那天,其实也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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