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涛说,他找到小念了。”
傅彤儿百无聊赖,早上刚跟顾屹凡通了电话,毫无疑问那个男人依然冷冰冰地对她下命令,好好照顾小念,躲得严实点,看紧席浩轩,别给他惹麻烦。
任凭她哀求也好吵闹也好,顾屹凡都不会有任何其他的情绪。
不甘心是有的,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她无法反抗顾屹凡,只能像条狗一样求他,求他放过自己,求他放过轩轩,求他放过蝶儿。
越想越是心情暴躁,看着房子里的一切她都想毁掉,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门外那些徘徊着的看似路过的监视者。
呵,顾屹凡就这么怕她出去捣乱吗?她帮他搞垮了韩氏,她为了他失去韩铮,他却不肯给她半分信任。
傅彤儿喊了两声菲佣,空荡荡的房子无人应答,她刚压下的火又一次升起,将怀里的抱枕狠狠摔到地上,胸口堵着的一口气勉强出了一半。
一步一步慢悠悠地上楼,二楼也安静地掉根针都能听到声音。
每一间房间的门都关得严严实实,随手推开小念的房间,她正在床上酣睡,薄薄的被子被压在了身下,睡衣也蹭上去一半,露出白嫩的小肚皮,大概是做了什么美梦,眉眼弯弯,甚是可爱。
傅彤儿怔怔地看着,心头划过一丝暖流,作为一个母亲,她最喜爱的不过就是看着自己的孩子能够安然入睡,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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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因如此,她才会带走小念。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将孩子从一个母亲身边夺走,对于那个母亲来说,会是多大的痛苦。
她要让许星然知道什么叫痛苦,失去所爱之人的痛苦。
既然你要抢韩铮,韩铮给你了,作为代价,我会带走小念,让你永远也找不到。
傅彤儿愉悦地笑着,将房门轻轻关上,转身又打开了席浩轩的房门,关心完别人的女儿,也该关心一下自己的儿子。
菲佣正跪在地板上仔细地整理着席浩轩故意扔在地板上的书,傅彤儿微微蹙起了眉头,环视着整个房间。
床上也好、沙发上也好,不管哪里都没有席浩轩的影子。
“去哪儿了呢……”傅彤儿喃喃自语,她一路上来并没有看到席浩轩,小念的房间里也没有,整个二楼只剩下小阳台、她的房间和小书房。
她的房间席浩轩是不会去的,因为她房间里有太多需要隐瞒的秘密,她总是习惯离开就锁上,席浩轩最开始去过几次都没进去,后来就习惯不去了。
小阳台就在走廊尽头,她站在房间门口便能一览无余,除了几盆享受阳光的绿植,哪里有人的影子。
最后,只剩下小书房了,可是他去小书房干什么呢?
带着满腔疑问,傅彤儿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走到门口,书房的门虚掩着,不仔细看并不会发现没有关门,她贴在门上仔细听着门里的动静,隐约能听到些细碎的响声。
傅彤儿忽然有些不安,她慢慢推开门,房间里的声音也逐渐变得清晰。
“我在美国,小念也在,你告诉爸爸,让他来接我们,要快点,小念她……”
“轩轩!你在干什么!”傅彤儿没想到席浩轩竟然是在向外边求救,她猛地推开门,大步进去夺下了手机,重重摔在地上。
她知道此时的自己一定非常难看,可她没有多余的心情去考虑自己现在的样子会不会吓到席浩轩,她只知道很快韩铮就会找过来,这里不安全了,顾屹凡也会想尽办法除掉她和轩轩,傅蝶儿也会因此被连累。
这么多年她委曲求全地讨好顾屹凡都化成了泡影付之东流。
原因也只是因为席浩轩的这个求救电话。
“轩轩,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傅彤儿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她不知道究竟是因为气愤还是不敢置信,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儿子要帮着别人?
被发现了的席浩轩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冷眼看着眼前这个保养得宜妆容精致的女人,这是他的母亲,他的亲生母亲。
他曾经最引以为豪的母亲。
他还记得小时候,是眼前的人将他带大,什么都给他最好的,在他不懂事的时候,温柔地和他讲道理,在他被人欺负的时候,坚强地安慰他,又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哭泣。
他也记得自己小时候发过的誓言,等他长大了,他一定要赚很多很多钱,让她过生幸福快乐的生活,如果那时候他能有一个爸爸,他也会连爸爸一起好好照顾,如果没有爸爸,那他会对妈妈更好,让她不需要爸爸。
他曾经想,等他长大了,一定要娶一个像妈妈一样的漂亮女人,她会很温柔地对待他们的孩子,他也会成为一个负责任的好丈夫好父亲,绝对不会像自己的爸爸一样,丢下孩子和妻子。
“没有为什么。”过去的种种从眼前一划而过,席浩轩听见自己的声音淡淡的,像极了自己的父亲。
“如果一定需要一个为什么的话,我想可能是因为可怜小念吧。”席浩轩还是淡淡的,像是在陈述今天的午餐吃的什么,“妈妈在生气什么呢?”
“生气我打了电话,还是生气我不再是你听话懂事的儿子?”
“妈妈,其实我一直想知道,到底您发生了什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席浩轩消沉地垂下了脑袋,看着自己踩在地板上的赤脚,脚心里传来木质地板独特的温凉。
“我小时候特别崇拜您,也特别喜欢您,你曾经是我所有的梦想和希望,可是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您变了。”十岁出头的男孩子,声音还是清清亮亮的男女莫辨的童音,他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拼命打着转,又不肯落下。
“为什么要针对小念的妈妈?为什么要带走小念?还有为什么……为什么要带走我?”声音越来越小,到了最后细若蚊蝇,让傅彤儿几乎听不真切。
“妈妈有自己的苦衷。”傅彤儿静静地站在原地,脸上所有的狰狞疯狂都已褪去,只留下席浩轩最喜欢的恬静温婉,“妈妈知道你现在不能理解,妈妈也不奢望你能理解,妈妈只是希望,你能再给妈妈一点时间。”
“妈妈,把小念送回去好不好?我陪着你,去哪儿都陪着你,我们离开美国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找得到我们的地方,我读书你工作,等我长大了,我工作你休息,好不好?”
像是用尽了力气做出最后的妥协,席浩轩满怀期待地看着傅彤儿,一双眸子带着水光亮晶晶的,让傅彤儿心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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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闭了闭眼,过往种种又一次浮上心头,如果不是顾屹凡,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席浩轩,带着他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许星然要韩铮是吗,拿去吧,她不要了!
可是她不能,对顾屹凡的恐惧已经深入她的血脉,她不敢想她如果真的带着席浩轩躲起来,顾屹凡会如何折磨傅蝶儿以达到让她出现的目的。
“轩轩,对不起。”
“哦……”席浩轩复又低下了头,傅彤儿的答案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并没有觉得只凭他刚刚的几句话就能让傅彤儿改变心意,变成他心目中那个亲切善良的母亲。
只是难免的,他失落难过,就算没有抱有希望,但在心底的某个小角落还是有着一小簇名为希望的火苗,只是傅彤儿用自己的决绝亲手熄灭了这一小簇火苗。
之后的事情席浩轩已经可以预想得到,无非就是换个新的地方,继续像关金丝雀一样将他们软禁起来,无法与外界沟通也休想找到缺口逃离。
也许之前是有机会逃离的,只是经过了今天的事情之后,再也不会有了。
席浩轩没再说话,他只是倔强地抿着唇,怔怔地看了一会傅彤儿,在傅彤儿再次开口前,径自离开。
傅彤儿还在原地站着,任凭席浩轩从她身边走过去,她想开口解释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解释,张了张嘴,发不出半个音节。
直至深夜,傅彤儿还是老样子,吃饭散步看书,好像下午什么都没发生过,席浩轩一直待在小念房间,讲了故事哄她睡着,他自己坐在床边的地板上,看着窗外月光皎洁,心情复杂。
是要让他放松再带他们离开吗?还是说,先让他放松,再趁他不防备的时候,带走小念一个人?
床头的小夜灯散着暖融融的橙黄光芒,映在小念泛着粉红的小脸上,美如画卷。
“小念,你乖乖睡,没有人能伤害你,他们也休想把你一个人带走。”席浩轩喃喃自语着,像是在向小念承诺,又像是在自我下定决心。
门外的傅彤儿无声叹息,悄悄离开,楼梯下到一半的时候,她给一串陌生的号码发去信息:十二点。
席浩轩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小念不在身边,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这是个陌生的房间,黑白灰三色交映的装修像是冷漠的巨兽,将他吞噬其中。席浩轩只愣了一瞬间就跳下了床向门外跑去,外边是小小的回廊,转过去就是大厅,沙发上傅彤儿正在陪着小念玩耍,不知道做了什么,小念一边躲着一边哈哈大笑,傅彤儿的手始终贴在外侧,防止小念动作幅度太大摔下沙发。
“轩轩哥哥早。”乱动的小念先看到了站在回廊旁目瞪口呆的席浩轩,开心地和他打着招呼。</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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