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齐心协力的十三招已逼得黑衣人逃无可逃,无论他从那一方出招格挡,总会有一处疏忽致死。有人高声喊道:“这次看你还不死!”言语中激动万分,似已经预见黑衣人定会被自己一锤打成肉酱。
只见黑衣人右手一弹,长刀之上又弹出一柄利器握在左手,旋身而起,只闻铿锵之声不绝于耳,十三招竟同时被他两把兵刃所破。
那使斧的国字脸更是被一刀刺破了肠肚,倒地身亡。黑衣人一招得手,左手中的兵刃往右手一送,合二为一又是那炳长刀,斜挑而出。
郑飞虹剑在外还未来得及收回,那刀已经挑了出来,躲无可躲。黑衣人反脚向后踢飞一人,手中刀不歇,一招变成两招,又横着砍了郑飞虹一刀,一刀辉圆,割破右首一人咽喉。
郑飞虹见黑衣人途中又按下刀身,斜旋调转刀头自下向上劈砍,心中大惊:“这刀砍中我命休矣!”慌乱中左手伸出去挡,脚尖点地向后急腿,右手放开剑柄让剑垂落,随后握住向下扎刺。
黑衣人不敢将此招使老,一刀斩落郑飞虹的手臂之后顺势侧身将刀甩去挡住扎刺下来的破剑。兵刃交加,迸出火花,破剑脱手而飞插入远处的一株大树,半截断落。
郑飞虹断臂脱身,毫不犹豫提起周身内力转身逃走,心中兀自惊骇方才那一刀,连断臂的疼痛都感觉不到。
那十一人又是一齐出招,黑衣人皱眉,双目微凛,绽放出森寒的杀意,那十一人浑身不由得一震,手中力气更是拼命加了几分。
黑衣人闪身腾挪,踢脚回刀招架住这分外危险的十一招,抬眼瞧去,郑飞虹的身影一闪而没。
黑衣人拍刀而出另一件贴在刀身上的薄兵刃,双手持械,分出不同的招数,杀的那十一人毫无招架之力。
郑飞虹耳闻身后传来一身身惨叫,知道他们都毙命于那黑衣人之心,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拼命向城内奔去。
那黑衣人杀完十一人,提气纵身朝着郑飞虹逃去的方向追去,可毕竟郑飞虹先行一步,尚且对方是在生死关头,迸发出了一股强大的潜力,黑衣人哪里还追的上。
眼看着郑飞虹踉跄跑入城内,也就掉头回去了。
郑飞虹时不时回头去看黑衣人是否追来,一路胆战心惊,进了城之后见人渐渐多了起来,这紧绷的神经才开始疲缓。
他失血过多又体力耗尽,头脑昏昏沉沉撞进了破庙。脚下被石子绊了一跤,跌在门槛上,腹肚一阵裂痛,咳出一大口鲜血,晕了过去。
武迟从外面回来,远远就看见有人趴卧在门口,那个背影有些熟悉,他不禁放慢了脚步。
不论走的多慢,终究还是走到了,地下是一大摊暗红色已经凝固的鲜血,郑飞虹已经死了,他肚子裂开了一个大口子,肠子掉在外面一截。
其实在半边坡的那一刀,黑衣人不禁是斩断了他的左手,更是划破了他的肚子。不过当时他全身心专注在逃走,并没有注意到伤口的疼痛。回城的路上奔跑坎坷,致使他腹部的破口愈加裂开,他尚不自觉,直至跌在门槛上,将肠肚撞了出来,这才痛得晕了过去,失血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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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迟在尸体旁站立了半响,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道:“杀人者终被人所杀。”抱起郑飞虹尸首,在院左一株枯柳之下挖了个坑,埋了进去。
不堆冢不立碑,来至于大地又复之于大地。
层云深厚,暮色渐暗。武迟道:“饿了。”去集市买了两瓶酒,席地坐在柳树之下,面前摆上两个酒碗。斟满两大碗,一碗倒在地上,一碗一饮而尽。
风慢慢吹得急切起来,雪终究还是下下来了,起初只是米粒盐晶,风越嘶吼,雪越飘大。
武迟坐在地上如磐石一般,不言片语,只是倒酒又喝酒。
守门兵卒慌慌忙忙从床铺里爬了起来,衣衫不整拉开了城门,二三十个大汉鞭马急骋而出,个个寒霜冷面似要去吃人一般。
有一紫面汉子摸出几锭银子交付给兵卒,道:“深夜搅扰实在抱歉,绵薄之意聊表歉意。”几个兵卒收下银子又回去了,城门大口,只留下十余个人影。
那策马疾驰的二三十个大汉迎雪一路赶到半边坡,那坡上的横七竖八罗列着二十六具尸首,白雪半掩,银月之下何其恐怖。
套着三匹骏马的大车,一共五辆一辆不少停在那儿,只车上那黑布不见了,大黑箱子上困锁的铁链都扔在了地上。
来的那些大汉将尸首一一抱在马上,余五人赶着马车一同回到赌场,把箱子卸在了那石室里面,驻守在外。
宋富慌里慌张跑了出来,踩了一个石头趔趄一下,许墨忠只是抬了抬手,示意他无需如此张慌,道:“箱子还在?”宋富颤声道:“还在还在,放在石室里面还没打开。等着您来才敢开启。”
许默忠走在前头,宋富弓背缩肩紧随其后。重重围守在石室之外的壮汉们一一让行。
石壁四周嵌这四盏油灯,此刻都已点燃,室内通明如昼,满室都是血腥之气,叫人不堪闻鼻,原来那二十六具尸首都一一摆放在内。二十个大黑沉箱堆放在左壁,灯光照射下黑黝黝。
尸体上的衣物都已除尽,血液污泥都已经擦拭干净,身上的伤口清晰可见触目惊心。宋富只看了一眼就捂着嘴跑出去吐了。
许默忠蹲下来,将每一具尸体都仔细查验一番,每一道伤口都亲自用手扒拉。有人端来一盆净水,洗净手之后坐在室内唯一的一张檀木椅上,唤来门外一个汉子,问:“箱子是你带人运回来的。”那汉子躬身答道:“是!”
许默忠道:“回来途中可动了车上的东西。”那人答道:“没人敢动。”
许默忠道:“那又是谁让你搬进来的?”那汉子瞬间冷汗遍布,吞咽了口水,道:“是、是宋老板。”此时宋富刚吐完从外面进来,听见自己名字立马吓得惨无人色,慌忙跑上来一不小心摔了一跤,道:“我只是、只是怕放在外面太过显眼,就叫他们搬进这里来了。”
许默忠看了他一会儿才道:“搬动之后已破坏了原始现场,罢了,你也是好心。把箱子打开吧。”
石室本不大,又陈列了二十六具尸体,那大箱子只能重三重已到顶面,一面壁可堆重放九个大箱子,又复堆一面,二十个箱子只余两个放在没有重叠。
两个汉子打开那两只箱子,脸色一变,惊道:“箱子里全是石头。”宋富跌跌爬爬上前,趴在箱子上,颤声道:“怎么、怎么会这样。”
许默忠站起来看了一眼,伸手抓了一把石子出来,捏成齑粉吹散,道:“难道你还期望他们杀了人什么都不取。”
宋富面上肥肉一颤一颤,道:“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敢来动大老板的货。”
许默忠指着一具脖颈软榻的尸体道:“此人死在开山手洪文忠手上,他是谁?”
一个汉子站出来道:“此人是城外一砍柴的,名叫狗蛋,不曾习过武艺,不知怎的卷入这场事中。”
许默忠道:“最近城内可来了使剑和使刀的名家。”他查验出尸体上的伤痕,发现刀伤和剑伤居多,多数为一击致命,出招干净利落,绝非普通刀客剑士所为。
那紫面汉子道:“有一人较为可疑。”许默忠道:“谁?”紫面汉子道:“十一日前,有一落魄公子佩剑而入,周日盘旋赌坊周围,与唐奉道和武迟关系亲密。小的派人秘查,得知此人乃是一名杀手,有一绰号叫做‘轻剑’。”
许默忠道:“‘舞轻剑,一飞虹’的郑飞虹?”
紫面汉子道:“是他。此人剑法颇有一套,自出道以来从未失手。总管若问还有一使刀的厉害人物,那武迟用的好似是一把木刀,功夫也不错。这两人相隔不过数天,一前一后进城,与那同宋老板做对的唐奉道二人恰好相识,此中联系不可谓太过巧合。”
宋富插嘴道:“说得不错,这杀手还和唐奉道走得近,前些日子两人在赌场联手赢走了五十万两!”
许默忠道:“这四人中除了郑飞虹外,其余三人的底细你查清了没。”
紫面汉子道:“不知道总管可还记得曾几何时在杀手界烜赫一时的‘魔星’?此人不过十一二岁的少年,却横空出世,以其辛辣无往不利的手段成为第一杀手,当之无愧的杀人之魔。可惜短短两年就消陨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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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默忠微微一怔,道:“难道那武迟便是曾经的‘魔星’?”
紫面汉子道:“这小的还没寻到确切的证明。不过从种种迹象旁敲侧击,那叫武迟的少年确与当年流传的‘魔星’形象较符合。”
许默忠沉默半响,道:“那唐奉道两人是何来历,其中一人的下落你可查明了。”
紫面汉子低下头,惭愧道:“请总管赎罪,除他拖棺材流浪这段时间的事情,小人查不到唐奉道的其他消息,至于他身份来历更是一点也不知晓。同他前来的那少年,小人也再没见过两人有何联络。不过他这几日和明月姑娘走得有些近,不知其中是否有何关联。”
那棺材是老马的这点许默忠早就知道了,他凝眉想了会儿,道:“除此之外关于他的身份一点儿也查不到?”
紫面汉子把头埋得更低,道:小人无能,确实查觅不到,仿佛江湖中便没这一号人物。若说没有也罢了,缘何又与郑飞虹、武迟等人相熟,身旁还有一位武艺高强的同伴。”
唐奉道在遇见老马之前,不过就是游山玩水过着极其普通的生活,与江湖武林之事毫不相干,自然是查不到的。而这之后与武迟、雪松、郑飞虹的相遇相识也不过是偶然巧合之下的义气相投,并非他们猜想的相熟已久。
紫面汉子又道:“不过他姓唐,就不知是否和那位有关系。”许默忠轻摇了摇头,道:“那位的人不会同我们作对。”
有一位汉子在门外禀报道:“总管,那人醒转过来了。”
许默忠双眼闪过一道光芒,道:“走,去问问他当时的情景。”
一个面目泛黑的汉子躺在床上,微张着嘴鼻息微弱,床旁的凳上放着一个瓷碗,碗底有些黑色的药水残渣,显然那人刚喝过药。
此人正是那五个赶车的车夫之一,他当时身中了一记暗器便晕倒在地。天佑其命,那暗器不过擦破了一点皮,毒量并不致死。待他昏沉醒来时,只看见血流满地尸横遍野,吓得他惊慌失措一路逃回赌坊,心血上涌,致使毒素遍布周身,中毒已深,只通报了半边坡的惨况就晕死过去。
那汉子听见有人唤他名字,悠悠醒过来,半睁睁着眼睛,道:“是谁在唤我?牛头马面吗?”
有人欲上前拉他起来,许默忠抬手拦住,走近问道:“你还记得今日坡上发生的事情?”
那人缓缓道:“记得的。”许默忠点点了头,继续道:“你说与我听听当时发生了什么。”
那人道:“我们在坡上休息,上来了一个砍柴的,洪队和他吵了几句就扭断了那人的脖子。后来那人的弟弟来了,闹着要洪队偿命,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柄剑来,就和洪队打起来了。”
许默忠心想:“这就是‘轻剑’郑飞虹了,这事果真与他有关,不知那使刀的是不是武迟。”
只听那人继续道:“洪队长得牛高马大,没想到居然打不过那小子,求着让人帮忙,可是没人上去帮他,都道他活该杀人应当偿命。洪队就发了狠,不过仍旧不是那人的对手,被刺中一剑。这时林子里出来一个蒙面人,一下就杀了我们六人。”
许默忠道:“此人刀法已臻佳境,竟能一刀杀我六名好手。”他哪里知道是偷袭所致。
那人又道:“那血飞到脸上,我一见死了这么多人,吓得拔腿就跑,只跑了几步身子便麻了,然后就晕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许默忠道:“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听完车夫的陈述后,他便坚定此事定是这段时间才来到小池城的武迟和郑飞虹所为,至于唐奉道那二人从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他还不甚明了。
紫面汉子上前道:“总管,那武迟和唐奉道还未出城,晚间时候有兄弟还看见了他们。”
许默忠即起身背手道:“走吧,去把东西拿回来。“
云厚无月,街边更无一点灯火。
地上已积了一层厚厚的雪,武迟披着一层雪衣,坐在柳树下,他面上已蒙上了一层寒霜,点点冰晶挂在他睫毛之上。那酒早已喝完了,酒碗里也堆满了雪。
沉寂多时的石板忽然开始发生微微震动,密集整齐的踏步声越来越清晰可闻,有一条火龙向破庙游来。
许墨忠走在前面,身侧两边有两条汉子举着火把,身后跟着长长的队伍,人手擎着烈焰缠绕的火把。
雪被吓跑了,云也不敢凑热闹一哄而散,一轮半弯的月亮挂在云角,偷偷瞧着人间的热闹。
那一条火龙游进破庙,庙内自然是没人。紫面汉子疑惑不解,道:“我已经派人严守城门,一经发现有人逾墙而出就以烟弹示之,他不在这儿难道是和他们汇合了?”这个他们自然是指唐奉道等人。
灯火通明一下见看见一棵枯树下有一个雪人。
宋富道:“死到临头他还有闲情逸致堆雪人玩儿。”走上前抬脚踩下去。
“哎哟。”一脚踩在雪人身上,反而是他自己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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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所有人各执兵刃摆开门户对准雪人。
许默忠道:“你就是武迟?”
武迟并不答,只是抖落身上的雪,缓缓站了起来,他觉得头还有些晕,酒劲还没有完全散去。
火光照耀下,许默忠看见一张棱角分明有如冰雕成的刚毅脸盘,嘴唇削薄,双眼淡漠无神,虽处于数人围拢,却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有丝毫的慌张之气,这人确是一个高手。
他又道:“你就是武迟?”
武迟道:“是!”声音之冷,直刺众人肌肤。
许默忠觉得这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准备狩猎的野兽,无怪乎会有“魔星”之称号,当下凝视着他的双眼,道:“东西在哪儿?”
武迟道:“什么东西。”
许默忠道:“你从半边坡拿走的东西。可能你不知道,你和你朋友闯了一个天大的祸事。”
武迟道:“我没拿。”
许默忠道:“敢做难道不敢当,这可算不得什么大丈夫。”武迟道:“我没做。”有一虬髯汉子暴喝道:“总管和他废这许多话干啥,先叫兄弟们把他拿下,打个半死再问不迟!”当下就运气准备冲杀上去。
许默忠抬了抬手,道:“不急于一时。还是先问清楚,以免冲撞了无辜,反倒是我们的不对了。”又问武迟道:“既然你不承认拿了东西,那我问你,你和郑飞虹认识吧。”
武迟点了点头,道:“认识。”许默忠道:“他今天干嘛去了你不知道?”武迟道:“不知道。”许默忠道:“郑飞虹在哪儿你知不知道。”武迟道:“知道”
许默忠逼视道:“他在哪儿?”武迟指了指地道:“在这儿。”许默忠道:“在地下面?你们把东XZ在地道,倒也是个好办法。”
武迟道:“不在地道在地下。”有一个汉子冲口道:“这小子在这儿胡说八道,岂非只有死人才会在地下,难不成郑飞虹死了不成。”
武迟道:“是死了。”
众人自然是不会相信武迟的片面之词,他越是这么说,他们心里越认为这是在为郑飞虹开脱,更加坚信他就是同谋。
那虬髯汉子道:“总管,这小子只管在这儿胡说八道,我们就是他们一伙人干的,用不着问了。”
许默忠继续问道:“你说人死了,是什么时候死的。”武迟道:“今天死的。”许默忠道:“可今天中午他还出现在半边坡。”一招手,有一人递来一柄破旧的短剑。
许默忠道:“你可识得这炳剑。”武迟盯着那柄熟悉的剑,道:“认识。”许默忠道:“这是谁的剑。”武迟道:“他的剑。”许默忠道:“他是谁?”武迟道:“死了的人。”
许默忠把断剑扔进地面,道:“既然你说他死了并且埋在这里,不知你介不介意我们挖出来一探究竟。”
武迟道:“我不该介意的。”许默忠道:“不该介意?”武迟道:“此地并非我所有,我无权介意。”许默忠道:“你不介意就好。”有人便准备上来掘土挖尸。
武迟上前一步,抬头目露凶光道:“我不该介意,可我到底介意。”手一抖已出现一柄木刀在手。
许默忠长叹一口气道:“你年少有为本该有大好前程,只不该犯这两个错。”武迟并不答,他犯没犯错不需要他人来指点。
许默忠继续道:“第一个错便不该起贪念打上我们的主意;其二错便是一错不改顽固不冥。也许你确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天才杀手‘魔星’,但你错估了你的身手以及你同伴的能力,也低估了我们的实力。”
武迟道:“说完了吗?”许默忠道:“完了。”武迟道:“那走吧。”许默忠道:“走?”武迟道:“你们走,我睡觉。”
许默忠往后退了一步,众人将手中火把往上一抛,身如离弦之箭抢攻而上。</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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