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你去长生宫!”
“不,我不要去长生宫,免得让小顾舅公担心,汤圆死了,他还要没事人一样支撑大局,已经够辛苦的了……”
“那就去琼华派。”
他刚起身,便觉得自己的衣袖被她拽住了,力度不大,却让他寸步难行。
“我哪儿都不想去……我好累。”
“那便睡会吧。”
龙汲君笨拙的将她揽在怀里,她冰凉的泪水流淌在他的胸口,声音轻如耳语,“我小时候有一次发高烧,什么都吃不下去,然后……阿公就给我熬了一碗紫苏汤,冰冰凉凉的,真好喝。”
他知道,她想肖贤和慕紫苏了。
“你等着,我这就去熬。”
龙汲君让文景用通天镜联系了顾修缘,顾修缘不知出了什么事,只觉纳闷,龙汲君怎么突然找他要肖贤熬制紫苏汤的配料。他没有细问,便一一告知。材料并不齐全,第一次熬制他也没有经验,手忙脚乱的煮了一个时辰才大功告成,还要用冰块降温。又半个时辰后,龙汲君端着紫苏汤大步回到太阿殿前。
“第一次熬,没有经验,不比你祖父的手艺,你……将就着喝。”
观音奴疲惫的睁开双眼,脸庞毫无血色,看到紫苏汤时却两眼放光,她气虚无力的还调侃他道:“侯爷真是多才多艺……”
她端过来大口咕哝咕哝灌下去,他紧张兮兮的问她,“可口么。”
“嗯!”
可就在下一刻,她只觉胃气上逆,一股水的将紫苏汤全都吐了出来。
龙汲君没有躲闪,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而他也骤然发现,观音奴身下流出了大片的血……
“侯爷……对不起,我……”
话音未落,观音奴便昏迷了过去。
龙汲君心急如焚,将她横抱起来,召唤出饕餮兽,要带她去琼华派。琼华派和玄策府相距千里,一路上,龙汲君不停的和观音奴说话,好不让她睡过去。
然而,中途却遭遇了新人类。一时间,饕餮兽被数十个天人层层包围。
“哎呀,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四御帝君吗?小的给四御请安。”
“帝君,没成想你勾引不到饕餮,却把魔爪伸向了她的孙女,老牛吃嫩草,真是恶心。”
“呀,那小妖女怀孕了,莫非是侯爷所为?你都没了力量,竟还给人家玩怀孕了。”
污言秽语,嘲笑漫天。
可他也只能听着。他什么也做不了。
龙汲君面不改色,沉着冷声道:“你们若想取我性命,尽管来取。”他颔首,眉睫之下一片阴影,“但请你们,放她走。”
新人类笑得越发猖狂,“侯爷这是在求我们吗?!你们听到了吗!!”
“从来都是修士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更别提四御帝君,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好,今日我就给你个痛快!”
元气逼近,迫在眉睫。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龙汲君看到不远处腾起一片巨浪,呼啸而至。浪尖上的那人一袭冰蓝色的长袍,身姿修长,银发披散,肌肤剔透如雪。
“那、那是什么!”
“是海皇!快跑!!”
烛龙庞大的身躯遮天蔽日,口中喷吐水柱。气温急转直下,空气仿佛都结满冰茬,冰雪呼啸,风卷残云,皲裂的大地被蔓延开的冰晶冻住,所过之处,鲜血漫天。</div>
新人类被悉数斩杀,尸骨无存。
龙汲君仔细打量着那少年,他感叹才短短几年,便有众多新星破空而出,他是该退位了。
直到那少年开口,他才认出他来。
原来这个被称为‘海皇’的少年,就是曾经的笨蛋爱哭鬼,君迁子。
观音奴在海皇的护送下顺利抵达了琼华派,而一直苦苦支撑的龙汲君也再也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他醒来后,得知观音奴已转危为安,只是肚中孩子没能保住。至于君迁子,听追命说,他守候在观音奴身侧照料三天三夜,一直用元气护住她的心脉,追命才能顺利剖开她的腹部将孩子取出。
只是在观音奴醒来后,他就不告而别了,临走前他拜托追命,不要让观音奴知道他来过。
——有情皆孽,无人不冤。
后来,龙汲君带着观音奴在赤练魔子的护送下回到了玄策府,短短几日,观音奴就恢复了往日的朝气,但龙汲君知道,她心里最为苦涩。从那以后,她发现每顿饭都会有一碗甘甜清凉的紫苏汤。
再后来的五十年间,观音奴终于出师,一战成名,被后世之人称为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的青莲剑圣。
她五十大寿那年,龙汲君还给她准备了许多礼物,都是世人趋之若鹜的好宝贝。尽管她百般推辞,龙汲君执意让她收下,“你还小,以后用得上。”
观音奴翻了个大白眼,“都五十岁了,哪里小了。”
“在我眼里,你可不就是当年那个吵着要杀我的小丫头。”
“……你真记仇!”她抱拳道:“总之,多谢了,师父。”
这声师父于龙汲君而言,很是受用。
只是最近几年,观音奴发现龙汲君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无尘丹给他带来的痛苦将他折磨得日渐衰老,纵然容颜未改,她也能感受到他熟睡时气脉变得虚弱,昏睡时间越发的长。每每熟睡,她都能听到他在梦中呓语,唤着‘苏苏’的名字。她踏遍山川,却未能替他寻来什么灵丹妙药。
她将这段过往告诉了慕紫苏,但是自己曾经怀孕流产之事只字未提。慕紫苏的眼睛深深的,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就快到玄策府时,观音奴的通天镜突然传来了文景的消息。
“阿奴,侯爷一直咳血,他可能……快不行了。”
一霎时,泪水崩溃而出。
慕紫苏将她揽在怀中道:“放心吧,有我在,他不会有事。”</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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