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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小小病娇

1天前 作者: 楚柒墨

夏歌直接去了那家成衣店, 用脚趾想也知道叶泽肯定是在这里失踪的。

然而人去楼空, 关门大吉。

抬起头, 成衣店柱子上黑底的惨白獠牙也消失了。

“……噫?”

夏歌在一众路人目光下直接踹开门进去,然而店里也是空空如也, 曾经的地牢也一个人都没有。

有小乞丐认识她, 赶紧把她拉走, “你踹什么门啊, 一会儿秩的人过来你就倒霉了……”

【秩】类似于官府机构, 只不过由修仙者构成, 来维护镇子的和平。

夏歌问:“这家店的人呢?”

“前几天就关门啦。”

夏歌在破庙住了几个月, 小乞丐和夏歌也算熟悉了,闻言笑道。

关门了?

显而易见的线索一下就断了,夏歌问:“那你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小乞丐摇摇头:“这我怎么知道。”

“……谢谢了。”

夏歌望着小乞丐离开的背影,觉得有些头疼。

叶泽果然被带走了, 他的身份应该是被恶鬼营的人发现了。

这可不太好。

但老乞丐好像对恶鬼营了解的不少,问一下的话应该会得到不少线索。

夏歌折回身就要走, 然而朝着镇外的方向匆匆走了一段路, 刚刚拐到了一条大路, 忽然就看到几个人匆匆的从她前方走来,又从身边过去。

神『色』不忍又不安,像是避讳着什么一般。

夏歌皱了皱眉头往前走,与他们擦肩而过,没走几步便路过了一个窄小的死巷,她也没有留意看, 直接往前走,然而走了两步,便从那巷子里听到了几声『淫』/秽的『奸』笑。

“长得真不错……”

“哈哈,卖到逐梦楼应该能得不少银子……”

“先让大爷『摸』『摸』……”

“干嘛蒙着眼睛啊,让大爷摘下来看看?”

“……”

夏歌直觉不对,停下了步子。

想到了刚刚几个神『色』不虞的路人。

……原来如此。

她想到了不知踪迹的叶泽,还是告诉自己不要多管闲事,只是一个叶泽就弄得她头大如斗了,她哪里来的再来的精力去管别人死活——

不要管了,夏歌。

= =

灰暗阴沉的天空。

她看不到。

她的世界,只有一片沉寂无尽头的黑暗。

眼睛的束缚被扯开,眼皮掀开,世界却不会因此而灿烂,一片黑暗笼罩,无论如何,也看不见前路和光明。

男人的臭味弥漫开来。

“哈哈,这小孩皮肤真的嫩……”

“……快让我『摸』『摸』。”

有人的脚步声,停顿,又匆匆。

带着事不关己的漠然。

这个世界,真苦。

谁能来救救她呢?

没有人吧。

靠近了,又近了。

细微的脚步声在巷子外面。

两个人走过去了。

三个人走过去了。

……

没有人停下来。

不会有人停下来的。

肮脏的手,在她的脸蛋上抚『摸』。

滚烫,恶心。

奇怪,明明白布被拿走了,可是她睁着眼睛,除了黑暗,却也什么都看不见呢。

漂亮的女孩仰着头,染着血的白布被摘下,『露』出了她浅灰如磨砂玻璃的杏眼。

没有任何神采,像是蒙了一层灰尘,透不进一点光辉。

“这小孩怎么跟木头一样——”

“嘿嘿,木头也好……”

楚衣想。

没有人能救她啊。

从始至终。

自始至终。

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而已。

她仰着头,把手背在了身后,做出无辜又善良的模样。

对……大家,都喜欢这个样子的。

都喜欢笑得甜美,乖巧的孩子。

她也很喜欢这个样子啊。

要是,她一直都是这样子,该多好呀。

男人被她无辜的模样一个刺激,只觉得更是欲/火滔天,下手也猴急了起来,他对同伴说,“你在一边等等,我先来——”

……她一直都很乖。

为什么她明明那么乖了。

还会有那么多人要伤害她呢?

那罪恶的手慢慢向下,似乎要撕扯她的衣服,身前只有一个人,另一个人在旁观。

粗重的呼吸。

——为什么,还没有人来救她呢?

她真的,真的很想做一个很乖很乖的孩子的。

真的很想。

= =

说着不要管不要管。

夏歌也确实这么做了,但走了几步,却迟迟没有听到受害者的呼救。

——别管了夏歌!

一开始说着浑话的男人反而发出了一声闷哼。

一丝血腥味儿,反而悄悄弥漫开来。

血腥味?!

等夏歌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遵循着本能回到了巷口,想着至少把【秩】的人引过来,虽然他们也不一定会管,但是……

她为什么要这么多事!

窒息!

然而夏歌还没骂完,眼前的一切瞬间让她所有的想法都哽在了喉咙里,半个字也吐出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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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淋漓的鲜血。

两个男人,一个盲眼的女童。

锋利的,漆黑的匕首。

女童粉『色』的绸缎上,沾染了满满的血腥味,其中一个男人低着头,背对着夏歌,乌黑的匕首尖从他背上透了出来,在漆黑的巷子里,夏歌可以看到那匕首尖端折『射』着鲜血的赤光。

一刀毙命。

喷涌的鲜血染红了女童的衣服,缠着眼的雪白绷带落在地上,明明满身的鲜血,那双浅灰『色』宛若蒙了一层雾气的玻璃眼珠却透不进半分的血『色』。

她无神的眼睛,好像是凝视着巷口,也像是在凝视着迟来的夏歌。

无神。

无光。

像是,当年遍体鳞伤,满身鲜血的豆豆。

这目光在说。

——你怎么,现在才来。

夏歌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那目光揪紧,然后一点一点的掰开拧碎。

一边的男人尖嘴猴腮,瞠目结舌,怎么也想不到一个五岁的小女孩,竟然会有如此的杀伤力,下一刻,他喃喃道,“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啊——”

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从夏歌身边踉跄地跑过去,满脸惊惶,嘶声嚎叫——“杀人了!!!”

夏歌一伸腿,那个嚎叫的男人一下被夏歌绊了个狗啃屎,再起来的时候已经被磕掉了门牙,捂着嘴,瞪大眼睛盯着夏歌,呜呜咽咽的说不出话,夏歌抬眼看他,眼瞳冰寒,隐约渗出一点紫芒,“闭嘴,滚!”

那紫光摄人,一瞬间,从内心泛出的一种本能的遵从感让男人身体一震,随后连滚带爬的慌张跑走了。

另一边,女童把漆黑的匕首从男人胸口□□。

鲜血喷出。

女童一躲也没有躲,任由细白的脸蛋和脖颈染上鲜红的血渍,男人的尸体慢慢滑下,最后头颅倚靠在在了女童细瘦的肩膀上。

女童脸的方向对着她,那双浅灰『色』如玻璃一般的眼瞳,看不见丝毫的光。染着鲜血的雪白脸颊上红唇似樱桃,一时间竟然分辨不出,是那唇更红,还是血更艳。

麻木的,没有表情的脸蛋。

一身的鲜血。

黑暗的巷口,透不出一丝的光。

夏歌想起了豆豆。

不同的地点,不同的年岁。

却也是如此,披着满身鲜血,双瞳无神,满脸麻木。

——如果刚刚她来早一点。

——如果她刚刚不那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寂静黑暗的小巷,没有光。

今天,没有下雪。

女童慢慢抬起头,男人的重量搭在她身上,她也不在意,手中黑『色』的匕首滴着血,她喃喃自语,“母亲说,俗世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依然是那天,回答她问题一般甜蜜又羞涩的声音,带着孩子一样的『迷』茫和天真。

染着血『色』的天真。

夏歌忽然就有点冷,从心脏蔓延出的,冰冰凉凉的冷。

像豆豆带着满身鲜血跪在她面前时,落在她眼里的,那凄冷惨白的雪『色』。

那么绝望的时候。

夏歌曾经想。

要是那个时候,谁能来救救豆豆,谁能来救救她们,就好了。

可是……

女童呢喃了一声,轻轻『舔』了『舔』唇边的血,她像是在问夏歌,又像是在自问,“所以,你是来救我的吗?”

夏歌无言以对。

听不到夏歌的回答,女童也不在意,“不是来救我的,就是来抓我的啦。”

“……”

“或者,是个路过的人?”

“……是谁都无所谓了。”女童扪心自问,“无论你来做什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活着那么苦吗?”

夏歌沉默。

得不到回答了。

“不过还好。”女童『舔』了『舔』唇边的血,似乎也没有期望她能回答,只是喃喃,“……血是甜的。”

她微微一笑,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也很暖。”

温热的血洒在身上的时候。

就不冷了。

……所以呢?

——有那么一瞬间。

夏歌突然开始憎恨起刚才那个自己。

那个事不关己的自己。

无比憎恨。

你永远不知道,你的漠不关心,会让一个曾有希望的人陷入多大的绝望。

往往让人心冷下来的,不是困境。

而是旁人的漠然。

明明只要拉一把,就不会这样了。

明明……

夏歌走过去,把女童身上的尸体挪开,踢到一边,沉重的尸体落在地上,扑通一声闷响,像是砸在人的心上。

令人心颤。

她伸手,一点一点的擦干净她脸上的血,轻声道。

“你错了。”

“血不甜。”

女童没有像之前那样,避开她的触碰。

只是那从男人胸口抽出来的漆黑匕首,尖锐的匕尖按在她的胸口。

锋利又危险。

仿佛随时,她都会有刚才那个男人一样的下场。

夏歌却没有觉得害怕。

她只是心疼。

很心疼。</div>

就像三年前,豆豆不顾浑身鲜血,给了她一个包子一样的心疼。

“血是苦的。”夏歌听见自己说,“不仅苦,而且,脏。”

女童手里漆黑的匕首依然抵着她的胸口,没有松开,她声音很冷静,失却了前几日画眼睛时候的温柔羞涩,像是野兽的本『性』暴『露』,放任自己『露』出了小兽的獠牙,“是甜的。”

你在骗人。

夏歌不顾胸口上的匕首,伸手拨开女童沾着血的发丝,发丝撩开了,额头上却依然沾染着发丝上的血迹,夏歌俯身,不顾匕首没入衣物,危险的尖端『舔』舐着她的胸口,她低下头,轻吻她的额头,一点一点的将女孩额头上的血吻干净。

然后轻声道。

“我尝了。”

“这血,很苦。”

唇的温度,温热又柔软。

女童的手,有些不稳。

……很温柔。

从来都没有人,对她这么温柔过。

母亲只会骂她贱人,侍女只会战战兢兢的服从她的命令。

从来没有人,可以对她那么温柔。

敢对她,这么温柔。

……有点,甜。

好像这样比血要甜一点。

——可是她不是来救自己的,为什么又要那么温柔?

“你骗我。”她说着,心里慌张,声音却依然冷静,匕首的尖端甚至稍微往里靠了一点,“血是甜的。”

巷陌外兵荒马『乱』。

跑出去的男人似乎在叫人来,如果秩的人来了,那么这个孩子就会被制裁。

杀人违背秩的法则。

因为她那一刻的漠视。

她拿起了屠刀。

“那是因为你太苦了,所以才会觉得它甜。”夏歌握住了她拿着匕首的手腕,努力让声音轻而温柔,却掩不住嗓音微微的颤抖,她对她说:“……我尝过很多很甜很甜的东西。”

“所以,对我来说,血真的太苦了。”

这个孩子仰头看她的样子。

就像是那时候的豆豆。

一样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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