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到了悬崖峭壁前。
身后是绝路。
面前，是渐渐围上来的追兵。
魔王就站在她眼前，她看见他手提着剑，他缓缓抬眼，杀意乍现。
陆染月想起神君被杀的场景，她不想她的脸被贯穿。
那么，只有一条路可走。
陆染月深吸一口气，转身跳下悬崖。
风在耳边呼啸，她脑海里一片空白，落水时，水击背部，全身弥漫出剧烈的痛感。
她感觉到鼻间、嘴里，胸肺之间，全是咸咸的海水。
她沉沉落入海中，周围越来越暗。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眼，是他的阴挚晦暗的脸……
陆染月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漫长的噩梦。
就在她以为要死了的时候，突然挣扎着，醒了过来。周身酸痛，尤其头痛剧烈难忍，这些感觉却依旧真实存在着。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眼中映出一一双眼、一张脸来。
那眼睛，如雪山封冻，如黑夜侵袭，如暗流汹涌，如乌云蔽日……那张脸，阴挚晦暗。
那张脸与眼前这人的脸渐渐重合，又渐渐分开。
眼前人的眼中，分明是担忧与关切。
“染月，你醒了？”
陆染月昏睡了两天两夜，高烜在她床前守了两天两夜，他一直没睡着。因而她稍微有点动静，他就醒了。
他一脸倦容，脸颊已经长出青灰色的胡茬。
“感觉好一些了吗？”
他心里紧张染月，她的病来的这样奇怪，那日在恒国公府，她好好地，突然就脸色大变，随即人就晕了过去。
高夫人立即遣了大夫来，诊治了一番无果。高烜执意将她带回了高府，回来的这两天里，大夫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到底没瞧出陆染月犯了什么病症。
他很怕，怕她就这么醒不过来了。
他早清楚自己已经对她动了感情，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什么时候他对她的感情已经这样深了，深到他完全不能忍受失去她的可能。
明明在这种紧要关头，他却无论如何不能舍下她，他不去上朝，不去大理寺，不去国公府，只想守着她。
幸而，上天眷顾，她昏昏沉沉睡了两日，终于醒了。
可是陆染月看着他的眼睛里，却渐渐布满了恐惧。
她挣扎着撑起身子，挣脱他的手，用尽全力往后退缩，将自己缩成一团。
“你……你杀了他！”
“你杀了他！”
她的声音中带着凄厉与绝望，仿佛不是从她喉咙里发出来的，倒像是什么人占据了她的身体，借由她的身体发出的一声哀嚎。
不，不是别人占据了她的身体，反而是她占据了别人的身体。这是林染微，这声呐喊也是林染微的呐喊。
可是陆染月与林染微的恐惧却是如出一辙。
听到陆染月言语的刹那，高烜愣住了。她的表情如此恐惧，她的恐惧如此真实。
她的声声惊呼，在他耳中如同惊雷炸响。
陆染月还在竭力向后退缩，尽管她身后已经毫无退路。
“你杀了他，你杀了他！”
高烜忽而垂下头去，他沉默了多长时间，自己并不清楚，等到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副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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