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的事务繁忙，少爷虽年轻，也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我知道。”
“雅儿送饭也有一段时间了，从来没有哪天见您午间有休息片刻。有些事情可不必亲历亲为的，还是让属下帮您分担些吧。”
“他们手上的事情并不少，崔朗、卞随几个，更是时有宿在任上。五寺三司里，大理寺的事务最为繁重。”高烜耐心与她解释了一番。
“嗯。”染月点了点头。
他提及了崔朗，倒是免去了她如何开口更自然的烦恼。只管顺着他的话聊下去。
“崔朗，就是前阵子在疫区跟着您的那位吗？”
“是。”
“我看他模样挺年轻，是跟您不久？”乌鹊巷那次，她倒记得高烜一众手下里，并没有这个人。但是这几日雪屏暗中跟着雅儿，也知道一些崔朗的事情。
他是左少卿，高烜的直属手下，在大理寺地位不低。必然不会是才入的大理寺，染月是故意这样问。
“那倒不是。他跟我做事有些年生了。”
崔朗于他，不是普通下属，乃是从前他还在戍边军营里，就跟着他的心腹。
“从前我以为当官的都是像我爹那样的老头，或者更年长的老者，从来没想过身居高位的，会是少爷这样年轻的人。遇见少爷后，我又以为像您这样人只是少数，没想到大理寺里这样的人竟然很多……”
“也不能说‘很’多，譬如右少卿章羊大人，就是你原认为的那种年纪的官员。”
“那，崔大人也是京都人？”
“是。”
“该不会与您一样，也是重臣之后？”
她没有贬低高烜的意思，知道他要坐到这种有实权的位置，不可能单凭家族势力，只是想借此询问出崔朗的情况。
幸而高烜也不在意。
“倒也不算重臣。他爹没有入仕途，不过他伯父是户部尚书崔世安。”这不算什么秘密，直接告诉陆染月也无妨。
崔世安，陆染月有印象，初入京都，受邀到平陵侯府参加小宴，就有这位大人的夫人，莲化寺那次也遇到了她。
户部尚书是正二品官员，崔朗有这样的伯父，就算他爹没有入仕，但想必家族也不能是普通人家。
陆染月心头一沉。
这样的人家，往往娶妻看重门第。
再说，不论是在平陵侯府，还是在莲化寺，她这个主子也没给崔夫人留下什么好印象。她的丫鬟却对人家的侄儿有了想法……
高烜见她突然沉默了。
月光如水，映照出她眉宇间淡淡的忧思。
他忽而想起前几日雅儿来送餐饭时，突兀的问起崔朗一事，那时他虽然奇怪，却并未太放在心上。
今晚又逢染月突然问起崔朗的情况。
一想到此，高烜的心也沉下来。
这么说来，那天雅儿问崔朗，是帮陆染月问？
回想两人今晚的谈话，敏锐如高烜，立即意识到，陆染月似乎是故意引她说到政务上的话题，再从这个话题，自然而然说到崔朗。
她为什么会突然对崔朗这么关心？
高烜的心一点一点沉的更深。
陆染月是做了两手打算，如果问出崔朗出自普通人家，那她会考虑对高烜直言相告，想办法撮合雅儿与崔朗；如果他出身高门大户，那她便作罢，只能回头想办法劝雅儿，一段注定无疾而终的感情最好在结束在开端。
想的深了，陆染月没察觉自己轻轻叹了口气。
这些高烜都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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