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您午间吃过饭了吗？”
这个问题，当时她一问，高烜脸一黑。
自然是没答她。
既然现在他问起她，她也又提起这个问题。
“……吃过了。”
“……不过，我等了很久……”
似是为了掩饰尴尬，高烜拿起筷子，低头夹了菜。这句话，也刻意说的漫不经心。
“我今日是刻意没让雅儿送餐饭来。”
“嗯。”
出乎意料，高烜并没有责怪她。
送饭与否，其实在他这里，实在算不上什么事。没有成亲前的那么多年，谁给他送过饭呢？不也过来了。
他自觉自己并不太在意。心头却还是始终有点硌着。
“我其实是赌气，昨天傍晚，在书房里的事情。”
“知道。你是气我不愿出手管你爹爹的事。”
陆染月放下手里的碗筷，饮了一口茶水，再用绢子细细擦净嘴唇。
这才郑重地看着高烜。
“少爷您想错了。我生气，是气你事事都要揣度，总以为别人是别有用心。或许你在大理寺，是需要随时保持清醒，可是回了家，面对……家人，总该能有卸下心防的时候吧。这不是家存在的理由吗？”
家？高烜想了想，这个字对他而言早已是很陌生。
陆染月的确是记不起来过去的事情，才能如此坦然面对他，如此坦然说出这样的话。
若是她一生都想不起来，他或许愿意与她这样过一生。可是万一她哪天记起来了……他与她的夫妻就做不成了。
他与她能成亲，不正是因为此？
若他此时就像真正夫妻那样待她，等到一切揭穿、真相大白时，又该何去何从。
还不如冷漠以对，这样到了分别之时也能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然而，现在高烜却发现，只要面对她时，他便不太能掌控自己的内心。若要一直做到对她冷漠，似乎更是力不从心。
陆染月见高烜听了她的话，若有所思的样子。却迟迟不应她。
知晓可能一时半会儿不能将他说通。
她现在已经嫁了他，唯有让他打开心扉，甘愿帮她这一条路可行。急不来。
于是又开口替自己圆场。
“不过昨天我虽被少爷惹急了。可是今天您又来帮了我，着实让我心生愧疚……万幸您中午自己去用了饭，没给饿着。”
“意思是，如果我今天没来帮你，你就不会愧疚？”
陆染月哑然，高烜这也太会抓重点。
好在看他的表情，并非认真责问。
索性大着胆子任性了一把，“不会。”
高烜无奈地摇摇头。
“你应该一开始就别让人为我送饭。”
“为什么？”陆染月当初有此举，是想讨好他。一个人要讨好另一个人，是要费心力、劳心神的事情，可是应承的人为何也不愿？
“因为这样会让我养成习惯，原本我自己可以好好解决的事情，却慢慢变成需要依赖一个人来完成。”
“这样不好吗？”她走到绝境之时，多希望能出现一个人让她可以依赖，可以安心。
“不好。”
一旦养成习惯，一旦形成依赖，人就有了软肋。而这个让他习惯、让他依赖的人，如果有一天不得不消失，那么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存在。
高烜回答的斩钉截铁。
“所以少爷还在生我气，中午没给你送饭的事情吗？”
“没有。”
“我觉得您是。”陆染月想了想，又道：“可是就单论这个，您不也报了仇吗？”
“什么时候？”
“我午间亦没用饭，刚刚晚饭时，饭菜就摆在面前，您不也刻意拦着一直追问我瘟疫的事情，不让我举着？”
“总算是扯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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