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猫爪拍上鱼身,不屑地叫道。
“倒是怪了,这不是他的性格啊!”将散发夹入耳后,蔺晨望着阿虎暗自思忖:就算忙得无暇“兴师问罪”亦会派个人来……
半日加一宿竟无任何动静?怪哉。
难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还是……?
“少爷!”李飞稳步行来,到得后院行礼道:“今日一街坊送来一包药,似是您昨日开下的,您且看看。”
“呃?”蔺晨皱眉,遂接过李飞手上的药包,眉头皱得更深:这……?
“他是于何时何地捡到此药笺和药包的?”捏着药笺和药包,蔺晨沉声问道。
“未时五刻,于西尾巷口,如意坊附近!”李飞答道。
西尾巷,如意坊。
该处是鄞州西区一闹市街头,亦为回鄞州堂口的必经之路,且在那里有一家不输于尚春堂的大药堂——仁和堂。
他果然还是去问了。与所料无差,可为何这药笺与药包会被弃于街头?动气了?
不对,长苏就算是动了气,也会将药包先行收妥,待见了他之后,直接拿着药包……砸他。
为什么会被弃于街头?为什么?
复看药笺和药包,似被人揉捏过,不奇怪。
“李飞,街头有何事发生?”蔺晨沉声问道。
“街头扬梅宗主的一个大夫被人劫了去!”李飞答道。
“什么!”蔺晨微怔,随即面露狰狞:没良心的使这招?
“哦,少爷,宗主已派下人手四处布控寻他呢!”李飞不明所以,只是见到自家少爷神色不佳,忙道,“我们店铺里也接了消息,是一旦有行迹可疑之人出现,立即回报江左盟。”
“哼!”蔺晨冷哼一声,将手中的药笺和药包随手一丢,纵身跃起,腾空踏上几步便消失在了李飞视线之内。
好你个梅长苏,竟然我被人绑了去,行啊。
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寻得了我。
桀骜不驯的笑在蔺晨行至街头时凝结:这是什么阵势?
只为寻他?
在旁人眼里,街头巷尾或与平日无异,但他是何人,几眼就发现了街头的异样。只为寻他?
不可能!
长苏不会用这个方式寻他。
那日他落单,知晓了自己的栖身之所后仅只身带着甄平赶来,连华以凡也只是派了邵安前去知会,今日又岂会因……而劳动鄞州上下寻他?
药笺和药包掉于巷口?
蔺晨抿着嘴隐身于暗处,复看街头神色迥异的“路人”,心头隐隐地掠上一丝不安,遂不多想,返身回了尚春堂。
房内,他弃于地上的药笺和药包被放置于案头,药包被打开过,此事无疑。
拿起药包,蔺晨若有所思,长苏会在什么情况下把药包落于街头?
难道……
不甚相信地将药包置于鼻下,轻嗅了番:风茄花……
一昼夜过去,风茄花的异香仍附着在药包之上,只是几不可闻。
风茄花难寻,大梁境内育有此花的府邸不多。然要想将风茄花提炼成迷香,会者几人?
长苏又是在什么情况下被人劫了去?
以他的性子怎么受得住?
他……
“喵!”阿虎叫了一声,跳上案头,猫爪挠着药包,没挠几下纸包便破了口子,“喵!”
“喵?”猫头凑上,嗅了番,见那气味不是它喜的,便了无兴趣地跃下案头,“喵?”
秋风拂过,吹散了药包内的药草。药草迎风扬起,让阿虎眯了眼,屋内的素衣公子早已不知了去向。
“怎么样了?”
“他还是什么都没吃,也不见歇下,仍负手而立一动不动!”一布衣男子低声道,“三爷,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岸上现在是什么情况,任永?”徐佑沉思片刻后道。
“江左盟正在严查七日内进入鄞州地界且未有离开的客商、江湖人物及其他途经鄞州尚未离开的人马。”任永回道。
“大当家和二当家呢?”徐佑又问。
“昨日和怡人画舫的姑娘们闹了一夜,我走时他们两个都还没起。”任永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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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左盟可有派人去查过?”徐佑又问。
“昨下午江左盟就有弟子去问过了,大当家按照您的吩咐亲自出门相迎,并依言邀其入席喝酒!”
“来人是如何发问的?”
“先问今日可有宵作恶,见院内摆了酒席又问是否有亲友从远方而来?”
“大当家如何回答?”
“回曰:五十岁生辰,宴请帮众欢聚一堂。”
“对方可有起疑?”
“并未,在盘问了怡人画舫的花娘及莫家戏班后便离开了……”
也就是时间的问题,这消息汇总到陈坤、顾青、南宫泽处一定会被他们发现破绽。
徐佑点头道:“唉,我让大当家以做寿为名把怡人画舫的姑娘请到飞虎苑,并借下她们的栖身画舫用以安顿梅宗主,亦是希望大当家多少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怎么就真的花酒地起来了呢?怎么亦要先向前来盘问的江左弟子问上几句上门来是为何事,是否需要飞虎帮帮衬。”
“这……”任永若有所思。
“梅宗主整日不歇又滴水未进,他身板本就不好,万一熬不住出了什么事,唉……”徐佑又是一声长叹,“任永,你去请位大夫来看看吧。”
“请大夫?”任永惊道,“可江左盟已通知鄞州地头所有药铺、药堂,从昨日起凡是大夫出诊都需向江左盟回报。”
“你亦了是‘鄞州地头所有药铺、药堂’!”徐佑冷哼道,“先去看看现鄞州地头是否有游方的郎中,若是没有就包下快船到江东去请大夫。”
“这……!”任永微微有些犹豫。
“完事后灭之即可,愁什么!”
“三爷,这太麻烦了!”任永忍不住道,“我们不就是想在江左讨个营生吗?有必要吗?”
“有必要吗?”徐佑冷哼道,“你以为大当家只想要在江左地头讨个营生吗?想要讨个营生的人会要梅宗主写下降表?”
降表!
喉间一甜,梅长苏硬生生地将涌至喉间的血咽下:降表!
还不如让他死。
从他们的谈话中,他已知晓了谋事者为谁。
飞虎帮步步为营,有备而来,而他却是大意了。
徐佑与任永在窗前对话,便是故意与他听的。
徐佑,飞虎帮三当家。
任永,飞虎帮帮主熊傲的副手。
他记下了。
嘲笑江左盟无能,他认。
嘲笑他无能,他认。
然,“完事后灭之”,他容不得。
无论是游方的郎中或是从江东请来的大夫,在江左地头因他殒命,他岂能容下?
需想办法让甄平他们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还需想法儿保下为他前来问诊的大夫。
如是想着,眼前一阵虚晃,梅长苏扶着案头强撑着才没让自己向后倒去,遂从怀中掏出白玉瓷瓶倒出一颗养生丸。望着掌心乌黑的药丸,梅长苏不免苦笑:都风水轮流转,转得还真快,未得一月,就轮到蔺晨来笑话他了。
蔺晨……
梅长苏一声长叹:若他们寻来的是蔺晨,他该如何应对?
本章完</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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