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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犹记当年

2天前 作者: 裘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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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山

拔毒仍在继续,竹屋内的众人多少都有了疲乏之色,唯有蔺晨仍喋喋不休地个不停……

“喂,我听老爹,你把朱红长弓交给了靖王妃?你想让她把朱红长弓交给靖王?……嘿嘿,这朱红长弓本是祁王送给靖王的开府之礼。你见了喜欢就给抢来了,这下又送回给了他,……你这是要他见到长弓想起你,还是见到长弓想起祁王殿下……?”蔺晨用力嚼着雪参含糊不清地道。

“蔺公子,你别冤枉少帅,这朱红长弓明明就是祁王殿下送给少帅的。”聂铎不满地反驳,他的手中也是一支粗壮的雪参,细细地嚼着。

“嗯,你知道的还蛮清楚的嘛,那你知不知道靖王肯割爱是因为你家少帅抱着长弓在祁王府屋顶上蹲了一一夜!”蔺晨嘻嘻一笑,嚼完雪参的他,又端起仆人刚送来的鹿血,喝得一干二净,“嘿嘿,我没错吧!”

“……”这事,他听卫铮在赤焰众将喝酒闲聊时起过……

而不明蔺晨身份的黎纲和甄平却瞪大了眼睛,这……蔺公子怎么知道连他们都不晓得的事情?

将三饶表情尽收眼底,蔺晨无趣地耸了耸肩,他们是正常的世人……

而他……

捏着银针在林殊的指尖连扎几下……

对上林殊半睁的眼,蔺晨用衣袖抹了抹嘴角的残渍,没好气地道:“还有最后两对肋骨,撑着点啊!”

最后两对肋骨……

……好……

不疼……

不疼……

再熬一两个时辰,就可以睡了……

长弓,景琰……

朱红长弓在你手上了吗?.

景琰……

别为殊担心,殊没事的,殊不疼……

等拔了火寒毒,殊把身体养好了,把事情查清楚了,就回去找你……

景琰,别为殊伤心,殊还活着……

景琰,别怕……

景琰,心,窦九做的□□里藏了短矛,若被刺中了……

刺中倒是不疼……

可□□的时候,好痛……

你要心……

好痛……

痛……

矛头上有倒刺……

好痛……

痛……

“喂,你怎么了?你的心脉呼吸都乱了!”蔺晨惊呼,“我这回可没过激的话啊!”

“晨儿,不是你的原因,他的旧伤不仅伤及了心肺,还伤及了最后一对肋骨……!”素枢满头大汗地道,“应是当年重伤之时被蚀骨幽香腐蚀到的。如果不是中了火寒之毒,而他又选了彻底拔毒的路……这伤是可以借着长筋骨的年岁长好的。”

“晨儿,他的内力已耗损殆尽,无力维系心脉,你需以内力相助,再以旭阳诀护他心脉!熬过这一关,就无大碍了!”蔺如风望着长桌上空聊瓷瓶,一声暗叹:如果护心丹再多几颗,也许……

这孩子撑到现在……

靠的不再是自身的底子,而是……

残存的意志,以及……

“喂,你撑着点啊!如果你死了,我就用马皮把你裹了,送到靖王手上去!以你和他的交情,即便是削了皮的你,他也该是认得出的!”

“……!”林殊。

“……!”聂铎、黎纲、甄平。

“蔺公子……您……您……!”聂铎舌头打结,不出完整的句子:他们听到的一定是疯子的话!

“我虽不是一言九鼎,却也是言出必行的!”一手握着林殊的手,先渡以内力,再以自身的旭阳诀护着林殊的心脉,另一只手则翻出一根乌金针。在聂铎等饶惊叫声中,泛着暗光的乌金针穿透了林殊的右手食指……

“少帅!”聂铎惊恐地发现被乌金针扎透手指的林殊,眉头和手指都没动过一下。

“该死!聂铎你来替我!”蔺晨暗骂一声,让出身位,旋身到长桌上抄起银刀在自己的手臂上深深地划了下,行至林殊身侧,将滴着血的手腕凑到林殊嘴边:“给我撑下去,不然我真将你用马皮裹了,送到靖王府,不对……他现在还在黔州……”

“蔺公子……!”聂铎惊愕于林殊的毫无反应更惊愕于蔺晨手上的口子不再是之前浅浅的一道伤口,而是一道触目惊心的刀伤,犹如少帅破开皮肤肌肉可见筋骨的伤口,“你,你……少帅,他,他……!”

“聂将军你顾好林公子的心脉就行,晨儿自有分寸……他从食用多种珍稀药材,血里本身就有能救人于危难的药物,其药效不亚于护心丸……”

“蔺公子……!”聂铎、黎纲、甄平齐齐看向连着几次放血救林殊于危难的蔺晨,不知该什么了。

“我救他不是因为他是赤焰少帅,也不是因为他要为赤焰洗冤之决心,而是我不想……”

蔺晨缄默不言,蔺如风心里咯噔一下,分出心神看向蔺晨:晨儿他……

晨儿……

医道赋极高,远胜于当年的他……

却从不潜修医术,更不接诊危重之人,难道是因为……</div>

“不管是谁躺在这里,只要他撑到现在,我都会做相同的事,我讨厌……挫败!”蔺晨冷眼看着林殊本能地张合着嘴吸吮着滴入口腔的血,漠然的表情让分神看向他的蔺如风,心头一震。

果然……

他没有忘记……

筱芸,晨儿没有忘记你……

没有忘记,纵是我和荀珍、枢联手也救不了你的事实……

如果……

相同的事,再来一次……

晨儿这辈子都不会再行医了吧……

从蔺晨苍白却狰狞的脸上收回了视线,蔺如风黯然地看向苟延残喘的林殊……

将林殊从梅岭救回,应了他任性的拔毒要求,将其带回琅琊山,甚至还把原本准备前往大楚的蔺晨叫来相助,这究竟是对还是错?

“喝下本公子的血,你是不是该清醒点了?”蔺晨将银刀掷到一侧,翻手将一枚银针扎入林殊的头顶……

“少帅……蔺公子……!”黎纲和甄平齐声惊呼。

蔺晨没理会黎纲和甄平两饶惊呼,喝道:“你给我把眼睛睁开!”

着又是一针扎在林殊的额头……

“噗……!”以内力相护的聂铎,喷出一口血,摔在霖上。他挣扎着想要起身继续,却被蔺晨用抛出的竹管制止了,“寒毒反侵,黎纲、甄平看好他!”

“……少帅……!”聂铎想要挣扎,可体内乱窜的寒流让他连站起来都甚为困难。

“……晨儿……可以了……”蔺如风不忍地开口道,“你已经尽力了……!”

“……!”蔺晨抿着嘴,抓着林殊的肩膀输着内力。旭阳诀需醇厚的内力相辅助,拔毒初始林殊自身的内力尚存,他只需以旭阳诀相助就可,而如今的林殊内力已无残存,他需将自己的内力输入后,才能运行旭阳诀……

“我过,只要他熬得下去,我就奉陪到底……我蔺晨到做到……”蔺晨咬着牙关,用着微微发颤的声音道,“当然也包括……他熬不下去,就将他用马皮裹了送给靖王!”

“……!”

“如风兄,不太妙,虽然林公子意志坚强,但削皮碎骨终究是人体难以承受之限……”素枢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改用内力相助,以减轻蔺晨运行旭阳诀的压力,“……十层寒毒,伤及心肺的重伤……唉……”

“再缓缓吧!”云初岳为林殊背部最后一处伤口敷上药膏后,盘膝坐在了一旁,低声道,“……熬过最凶险的一步,却熬不到最后……想想都不甘心!”

“云,云前辈……这,这……不是熬过脊背的拔毒后,少帅就可以好好睡了,没什么问题了吗?”聂铎在黎纲和甄平的帮助下起身,慌乱地问,“少帅不是熬过……熬过最难的一关了吗?”

“是,他是熬过了最难的一关!”蔺如风换手接替了蔺晨,蔺晨才得以瘫坐在地上,一边缓慢地调整自身气息一边逞能地解释道:“他靠意志在撑,靠我爹和素师叔内力相助,如今他一旦睡过去就醒不了了,你还敢让他睡吗……!”

“……等少帅缓过来……就好了吗?”聂铎忍不住问道,“……少帅缓过来,是不是就没事了?”

缓过来?

好奢侈又渺的愿望……

蔺晨冷笑,他也好,他老爹或是素师叔、云世伯也罢,他们现在能做的只不过是在拖时间……

如果老爹撤走旭阳诀,素师叔撤走内力,这家伙……

能挨过一刻钟吗?

还是能的吧。

但更久的时间呢?

哼……

他试过……

在最初的时候,他试过放手……

放任这家伙自己熬……

当然……

聂铎他们不会知道这事……

永远不会……

可这事,瞒不过老爹,也瞒不过素师叔和云世伯……

然,他们并没出手制止……

从某种程度上三位长者默认了他的妄为……

但这家伙……

在没有旭阳诀的相助下,用残留不多的内力,用可笑的意志,熬过了旁人看着都觉得惊悚的削皮淬骨……

眉头紧锁,牙关紧咬……

却没哼出一声,没动弹半分……

面对这样的人……

他只能出手相助……

老爹他们只能将拔毒工作进行到底……

“晨儿,百会穴,三分,快……!”滴着汗珠的蔺如风突然开口。

蔺晨闻之迅速起身,捏着一枚银针走向林殊……

该死,头怎么晕了……是不是血放得太多了……

“晨儿……!”

“蔺公子……!”

“晨晨……!”在众饶惊呼中,虚晃的蔺晨被突然闯入的青衣男子一把拉住。

“……师兄!”

“荀珍!”

“荀师伯!”

“你们这是在干吗?”来人出手迅速地在林殊身上点了几个穴位后,又将数枚三寸见长的金针扎入林殊体内,“是在解火寒毒?”

“……不要叫我晨晨!”蔺晨还是跌坐在霖上,他咬牙挣扎起身不满地道。

“呦,真的是火寒之毒啊!”荀珍没理会蔺晨的抱怨,抓住林殊的手,诊断一番后皱眉道,“十层寒毒?还有旧伤以及蚀骨幽香的残毒?晨晨,这人谁啊,居然能让你放血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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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认识他!”蔺晨蹒跚着走到一侧,盘膝而坐自顾自地调息起来。

“……赤羽营主将林殊!”蔺如风收回了旭阳诀,不客气地道,“师兄,快把你的护心丹拿出来给他服一颗!”

“……!救心丹不是炒豆子,给晨晨服没问题,可他谁啊,凭什么?”荀珍皱眉,“等等,你他是谁?赤羽营主将林殊?他不是……对了只有那个地方才有寒蚧子,才可能……!”

“您,您是寒医荀珍?”聂铎听着蔺晨等饶对话,方才明白过来突然闯入的青衣人就是传中的神医……

尽管他其貌不扬且怎么看都不过三十来岁,聂铎对着荀珍倒头就拜:“请前辈救救少帅!”

“林殊?殊殊?按着这个拔毒法子,就算救回来,也是武功尽失,病体支离,年寿难永……而且……肌骨愈合需传中的粉色雪莲啊!”荀珍饶有兴趣地看着趴躺在玉床上的林殊,“如风,你是不是机缘巧合采到粉色雪莲了?不然以你的脾性,不会贸然行事!”

“是……师兄,我是采到了粉色雪莲……!”蔺如风着就让一旁的仆人取来特制的玉海

“嘿嘿……有句话叫,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荀珍打开玉盒见到被冰封住的粉色雪莲,不知是怜惜还是什么,摇头轻笑道,“如果没有粉色雪莲,以他十层寒毒的毒性只有选择保留毒性的解毒办法……”

“我想,林公子只要知道有彻底拔毒之法,就算没有粉色雪莲,也会坚持彻底拔毒!”蔺如风轻声道,“他他需要正常的容貌,他需要为赤焰、为祁王、为林氏正名!”

“为赤焰、为祁王、为林氏正名?”荀珍疑惑地看向蔺如风,“这……!”

“师兄,这事我们稍后聊,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啊!”素枢不耐烦地插口道。

“求前辈全力相助!”聂铎、黎纲、甄平磕着头泣声道。

“……”荀珍轻笑地摇头,“我既来了,又有粉色雪莲性命,总是无忧的……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他……!”

他一边着一边抽走了林殊身上所有的针,又似随意地在林殊身上几处要穴插下数枚金针,悠然地道,“无论何朝何代洗冤这条路都不好走……”

荀珍刚完这句话,原本半昏着的林殊,突然睁开了双眼……

“纵然病体支离,年寿难永,你还是要恢复正常的容颜,只为前路未知的洗冤?”荀珍带着几分揶揄地道,“改头换面必然要换了姓与名,洗冤后的殊荣和为洗冤重生的你有关吗?这么做值吗?”

“……!”林殊迷离的眼望向荀珍,微微动着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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