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武帝陈星，迈着沉重而缓慢的步伐，走向门后那如同残烛般的垂危之声。
他听见了李鸿雁的话，虽然苍老了许多，但他还认得出来——毕竟就算李鸿雁化成了灰，他也能认出来，自复生以来，杀死李鸿雁的就是他的目标，就在近前，他都坚持这一条复仇之路，如今愿望就要实现。
可是，武帝陈星的心情却变得无比复杂，其原因，既有上官青的爽快举动，更有李鸿雁刚才那苍老的声音。
单纯以复仇为目的的复仇，只会带来空虚——很久很久以前，历经江湖恩怨情仇的武帝陈星，自然知道这件事。
所以，他的复仇，也不仅仅是杀掉李鸿雁这么简单，虽然之前武帝陈星一直在强调，只要杀死李鸿雁就行了——可光是这一点，根本无法满足他的报复心。
“我进来了。”
最后，武帝陈星推开大门，进门后，便被天花板炫目的白光晃了晃眼，很快恢复正常后，就看到堆积如小山的一件件机械设备，上面连接着管道，最终指向房间中间的，倒在病床上的那个人，看上去就像随时要断气的老人，其真身便是武圣李鸿雁，东部联盟的支柱。
武帝陈星看到他的一瞬，大脑就被愤怒填充，但这种愤怒，并不是回忆起往昔的复仇焰火。
“该死。”
他从紧咬的牙缝中挤出了这两个字，他要杀死的，是意气风发的李鸿雁，是露出当初杀死他时那种表情的李鸿雁，唯有这样，武帝陈星才能释怀，才能从复仇中得到满足。
可现在，就这个倒在病床上的人，表情已经变得麻木，枯瘦的身躯仿佛纸张一样单薄，灰白色的眸子里早已没了身材，似乎什么都看不到，就连武帝陈星到来后，都没有讲眼神移过来。现在的李鸿雁，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在病床上垂危的老人，这一点，武帝陈星再清楚不过，没有人能在他眼前隐藏气息，现在李鸿雁的气息，仿佛随时都要消失。
李鸿雁，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这样一个垂危的老人？
“老朽，果然没有...猜错。”这时候，他缓慢地张着嘴，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那般，才吐出了一句话，“陈星...武帝陈星。”
“站起来。”武帝陈星的表情如同坚冰，写满了杀意的同时，又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抑制着这股杀意——就是这样矛盾，他想杀掉李鸿雁，但不是这样的李鸿雁。
“哈...哈...哈。”他缓慢地笑了三声，眼神依旧涣散，他继续道，“无法...释怀吗？”
武帝陈星的眉毛的角度逐渐增加，发出了咬牙切齿的声音，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
他要杀死的是武圣，是君临整个武界的帝王，是受到整个武者尊敬的，同时也是过去犯下过错的罪大恶极之人，并将之罪行昭告天下，让他的威信和名声随着生命一同逝去。
可现在的李鸿雁，就算杀死他，又能做什么？
“那个该死的丫头...”这时候，武帝陈星终于明白，上官青为什么这么爽快地放他进来了...她或许已经看清了一切，这才让武帝陈星进来。
想到这里，感觉自己被她玩弄在手中的同时，还反而因极致的愤怒抑制着自己对李鸿雁的杀意，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放弃了身为武者的荣誉，身为武者的自尊，这才要不惜一切代价杀死李鸿雁。
但从他听见李鸿雁的声音后，他才发现，自己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真是...抱歉...老朽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听他慢吞吞地说完这句话，武帝陈星的怒气越盛。
“道歉？事到如今？你跟我道歉？你是想要饶命了？”
武帝陈星的嘴角掠起一丝残虐的笑容，如果李鸿雁求饶，他一定会将他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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