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风想起白日里听到的那些话,眸里的温柔像是水上的波纹,一圈一圈的荡漾开了。
“灵儿,你不必心虚的。”沐风笑着抚了抚卫灵桃的头,柔声说道。后者听了这话,面上的笑容一滞,随即扔下手中的碗筷:
“我为什么心虚?我没有心虚!”
“太子妃您还说自己没心虚,这说话的声音都大了……”星石本来是想大声嘲笑卫灵桃的,可他的声音却不由自主的低了下去——因为此刻,卫灵桃,沐风,流眉,三人犀利的眼光都直直的盯着他。
“咳咳……”星石不动声色的清了清嗓子,收敛了眼色,而后笑眯眯的望着卫灵桃道:“太子妃,您一点都不心虚,您最实诚了!”
“……”卫灵桃白了星石一眼,而后望着沐风道:“沐风哥哥,今日我做的……”
“今日你做的很好。”
“嗯?”
沐风温柔的笑了笑,道:“我说,你今天做的一点都没有错。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太子妃,是我东宫的女主人,是我最喜欢的姑娘……就连我都听你的话,所以……所以在整个东宫,你比我的权势还要大。所以,在遇到一些不公正对待的时候,你有权利代表东宫给那些不懂礼数的人一些惩罚。灵儿,日后东宫的门面可就得靠你撑起来了。”
“太子,您说错了,太子妃哪里是在帮东宫撑门面啊,分明是在帮你。”星石忍不住又插了一嘴:“太子殿下,您今日听到的传闻可是太子妃护夫心切呢……”
“星石,你的话怎么那么多?”卫灵桃红着脸又白了星石一眼,当她望着沐风正笑盈盈的望着她时,脸变的更加的红了。
“诶——沐风哥哥,你怎么也能跟着取笑我?”像是想到了什么,卫灵桃忽然双手叉腰面色镇静无惧:“怎么啦怎么啦,沐风哥哥是我的夫君,我护着夫君怎么啦?”
卫灵桃清脆的声音和着沐风和流眉等人的笑声飘飘摇摇,正好砸在了正欲闯进东宫的时翎的脑袋上。
时翎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黑夜如同一只猛兽,张着血盆大口就要将他吞没。
时翎的眼前又出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画面,那个时候的他和卫灵桃还是保持着最美好和最欢喜的模样。面前的黑暗一点一点的被温暖的日光给冲刷干净,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朝霞红着脸颊趴在明朗的晴空上,微风轻柔,枝叶清香,露水晶莹剔透。
一袭蓝衣,眸光纯粹的少年趴在东宫的门前。少年在门前从黑暗待到黎明,身上已经沾染了露水的清香,白皙的面庞上水涔涔的,长长的睫毛上也泛起了晶莹的小水珠。少年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厚重的铁门,他一会儿唤着“阿桃”,一会儿唤着“沐风”。声音从清脆变得稍有些嘶哑,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扇门才吱呀的被打开,少年喜冲冲的跑到了里屋——果然,他的阿桃就在里面。他冲着她明媚一笑,她也回他一灿烂的笑容。
时翎忍不住笑出声来。
眼前笨重阴沉的木门被轻轻打开,发出一阵呜咽之声。一张清丽的脸出现在时翎的眼前。
“欢明王殿下,这么晚了你来东宫有何贵干?”
苏柔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时翎的幻想,眼前的光明瞬间灰飞烟灭,阴沉看不到头的黑暗复又笼罩在他的世界。冰冷,孤独,害怕,惆怅,后悔……似乎这世间所有与黑暗有关的词语都被他收入了囊中。
阻隔东宫与外界的那道惆怅的大木门此刻在时翎的眼里就像是阻隔他与过去的木门。木门被打开之前,他还可以活在从前,假装在那扇木门之后,有一个身着红衣的姑娘无比惆怅的坐在一处,乖乖的等着他去接她。可大门被打开之后,一切幻想都幻化为泡影了。姑娘仍旧穿着红衣,却不再惆怅了。她欢欢喜喜的生活在东宫里,守候着自己喜欢的人。她喜欢的人,不再是他。
时翎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而后蹙着眉头望着苏柔,有些生硬的说道:“我来找你们家太子和太子妃,有一件事情我想向他们讨个说法。”
“若殿下想要来讨说法请明日来吧,我们家太子和太子妃已经歇息了。”苏柔眸中的清冷足以说明了她对来者的不欢迎。然后时翎却并未在意,他一把推开苏柔,大步向东宫内院冲去。苏柔急急忙忙的想要去拦住他,却见后者顿时顿住了步子。
一袭白衣如月光般优雅的沐风和一袭红衣如烈焰玫瑰般的卫灵桃携手出现在了时翎的眼前。后者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一双眸子里也填满了嫉妒与憎恨。
“不知八弟前来是有什么说法要讨?”沐风语音轻柔,然其眸光却是犀利无比。
“我想要讨什么说法想必太子是知道的。”时翎的语气极其不友好,虽然话是冲着沐风说的,但是他的目光却投向了卫灵桃。
时翎的眸光似一片阴沉的海又像是一片璀璨的星河,晦暗又闪烁,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又究竟会做什么。
卫灵桃被时翎盯得有些不舒服,不自觉的躲到了沐风的身后。
时翎忽然失声冷笑起来。
“怎么了,太子妃也知道我今日前来是想要讨要什么说法?”时翎挑眉。
“我……我哪知道你来讨要什么说法,说的好像我们欠你什么似的……”卫灵桃有些不自然的说道,随其面上表现的是从容镇定,然其闪烁的眸光却出卖了她。</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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