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显走后不到一个月,林思涛的生活就恢复了平常。
所谓平常,就是是一年多之前他的生活。仍租住原来的房子,按时上班,现在多了个读研的事情。有时会和同事聚会。
只是他现在多了一点期盼——只要没有突发事件,贺显每晚十点都会打电话过来。林思涛好像回到了学生时代,迷上某个电台夜谈节目一样,每天准时收听。只是现在电台dj是贺显,他是他唯一的听众。
他们什么都聊。天南海北,工作娱乐。有时候能一直聊到林思涛睡着。
有一次林思涛听说了同事的异地分手,他问贺显:“你说我们现在这样,这么聊得停不下来,会不会过段时间就变成‘吃了吗’‘晚饭吃的什么?’,到最后无话可说?”
贺显的声音很近,他笑起来,笑声叫林思涛耳朵发痒。
“你要是怕这怕那,就赶紧过来。我们能天天一起吃晚饭。”
他现在彻底不要脸皮了,动不动就鼓动林思涛过来。
林思涛还得拿着点矜持,不过也开始准备在贺显那边找工作了。他打算读完研之后就跟着贺显走。
他做出这个计划的时候,只觉得天都比平时蓝,他的心就像起飞前的候鸟,未来的一切都叫人跃跃欲试,就像十年前一样。
但这次林思涛的运气不像十年前那样好。
先是他的外公生病。他外公以前除了耳朵不太好,其他都还挺硬朗。这次是突然彻底失聪了,把林思涛的外婆吓了一跳。
林思涛立刻把能年假都拿了——他本来准备留着去看贺显的。但外公这边等不了,他赶回来,带老人看病,动了个小手术。
老人年纪大了,行动一年比一年迟缓。虽然外公嘴上埋怨外婆为这点事就把林思涛叫回来,但林思涛看得出来,他每次回来,两个老人都是既高兴又依恋。
这天晚上贺显的电话依然准时打来。
林思涛刚在医院陪完床,盛夏时候人睡眠也少,他一点儿也不困。坐在医院花园里接了贺显的电话。
“外公怎么样了?”贺显问。
林思涛轻轻挥着手,驱赶着茂密花草间的蚊虫:“杨医生明天给他试戴一款新的助听器,应该没问题了。”
这个医生是贺显介绍的,林思涛很放心。
“你回家了就好好休息两天,不要着急赶回去。”贺显觉得林思涛的倦意声音里根本藏不住。
林思涛是想在家多呆两天,干脆把假全用掉。但他并不是为了休息,只是想多陪陪外公外婆。这点是他感觉最愧疚的,他一年就回来两三趟,对老人的照顾太少了。
“贺显……”他说。
贺显等着他的话,但他最终欲言又止,什么也没说。
贺显开玩笑说:“你不会是想问我晚饭吃什么吧?那可不行,绝对不行。这是禁止提问事项。”
林思涛被他逗笑了。
但他知道他本来想说的是:“贺显,如果没有遇到你,我会过另一种完全不同的人生。”
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不需要一遍又一遍重复。林思涛不想让这句话听起来太沉重,仿佛要贺显为他负责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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