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士已经知晓了萧辰恒的意思,自然是乐得奉承,“江南近日怕是有逆贼谋乱,还请王爷捉了贼人,也好保江南的百姓太平。”
宫里的人,说话总是九曲十八弯,萧辰恒听懂了。重重拍了桌子一声,忽而叹道,“你说的不错,是本王糊涂了,竟然是听信了废太子的一面之词。三皇兄双腿有疾,又告假在京,自然是好生府中呆着,怎么可能到了江南。废太子竟然想要用此离间我兄弟,果真是狼子野心。”
萧辰恒的脸瞬间严肃了起来,“速速命侍卫们加紧搜查,若是遇见谋逆贼子,杀无赦。”
“是。”侍卫长自是下去传递消息去了。
既已定下计策,又派人去料理了心腹大患,心头难免畅快了起来,随之而来的却是一股子足以燎原的野望。萧辰恒的心底里却是头一次实心实意地认真叹道,“老三倒真是个了不得的。”
不声不响地治好了腿,不声不响地到了江南。若非是老大告诉他,或许等老三日后不声不响的成了皇上,他才算是知晓这个秘密。
可偏偏这样的人,弱点也是最为明显。
北疆有燎越肆虐,他上阵杀敌;江南百姓受灾,他又来了江南。竟是一点都没有身为皇子的体统。
这样的人,只要是好生利用,何愁不能够达成所愿。
明知老三在江南,他却没有任何的动作,便是他自己也会嘲笑自己太过畏手畏脚的。
*
连日的雨,让乌苏江的水位又上升了。听得底下人的禀告,萧辰琛带了人马赶往江边查看。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三次了。
江城虽水系众多,然唯一以主脉磅礴之势以东入澜沧江的,便只有乌苏江。偏偏两岸地势开阔平坦,毫无遮挡。自从水位上升以来,就一直命人加修堤坝。此江虽在城外,可一旦决口,损失定然会不可估量。
江边,河工们正忙碌的热火朝天。都是附近的村民,也是知晓个中关键的,丝毫不敢耽搁。一旦出了意外,首当其冲的就可能是附近的村子。这都是关系到各自切身的性命的。
萧辰琛视察了一番赶工的进度,就着几个地方提点了河工。想到城中楚景曜的书房中,应当有治水筑堤的卷宗,又命人速速去取了来。看着仍是未停的雨,眉心紧紧地皱了起来。
“有人倒下了。”不知怎么回事,一个村民才是搬起了一块石头,走了两步,身子便晃晃悠悠地,跌倒在了地上。石头也落在了一旁。旁边的众人齐齐惊呼,可是想到先前发生的疫病,又都踌躇着不敢上前。好不容易才是有几个胆子大的,似乎是同村人士,挣扎着往前走。有一个人去了,凑热闹的人也就越发多了起来。
萧辰城就在身旁,听闻众人的惊呼声,只怕又有疫病百姓,叫了侍卫速速去请大夫,又连忙上前查看。
可不料,才是拨开眼前之人遮掩着自己面容的手,却见刚刚还是晕倒的百姓手中射出了一枚金针狠狠地刺向了他的心口,晕倒前还是朴实而勤快的百姓,这一刻面上全然挂着奸邪而滑腻的冷笑。
挡住已经来不及,想躲,可偏偏身后还有无知的百姓。电光火石之间,萧辰琛稍一侧身,任由着那金针落在了自己身上。
“呲——”的衍一声。是金针刺进了皮肉的声音。剧烈的疼痛,以及胸口隐隐灼烧的痕迹,怕是那金针上是有毒的。
来不及多想,萧辰睿反手朝那心怀不轨伪装成村民之人打出了一掌。那人顿时飞出了数米,重重地砸在了石子地上,口中猛然吐出了一口血,顿时气绝而亡。
平头百姓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当即高声尖叫,连连后退,更有些胆子小的,跌跌撞撞宛若是没头苍蝇一般往安全的地方跑。可偏偏大雨阻隔了视线,百姓们哪里分得清方向,场面顿时乱成了一团。
萧辰琛连忙运功护住心脉,眼神扫向四周,果然见有穿着百姓衣裳的杀手,正蠢蠢欲动,伪装成了无害的百姓,朝自己这边聚拢过来。
只怕是牵连无故,萧辰琛连忙提气,飞出了数十米,离河工们越发的远了些。而果真,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紧紧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这一回出动了数十个杀手,身手不算是高深,只是萧辰琛中了毒,一时间竟也是奈何不了这么多人。随身的夜二以及夜七跟着主子应敌,夜二迅速点燃了信号弹,暗暗急求援兵速速前来。
南下本就是轻车简行,带的人马也是有数的。除了他们两个,剩下的人都被主子安排各自做事去了。等到了这时候,才是越发后悔了起来。若是护卫都在,也不至于这般狼狈。
可对方到底是人多势众,饶是武功高强,不一会儿,连着两人的身上也都挂了彩。
这毒很是霸道。
萧辰琛此刻也并不好受,毒素一点点地在蔓延,每出了一个招式,他就觉得身子越发的沉重了起来。好在真正的河工们都已经平安脱了险,才至于叫他在对抗之时,还需瞻前顾后,进退两难。
杀手们虽然武功一般,然而配合的十分默契。见夜七和夜二想要向目标人物靠拢,迅速地分了些人,也不逞强,只是牵制住两人,其余的则是全然围住了萧辰琛。
身子有恙,受了毒素的影响,内力使不出来,视线渐渐模糊,又寡不敌众,萧辰琛的身上很快又添了新的伤势。而夜七和夜二心中时常记挂着萧辰琛,见他受伤,心下又急,不免就有了破绽,接连受了伤,行动也就越发的慢了下来。
雨势越发的大了。
萧辰琛的身子越发的沉重了起来,他站在了河岸边,手中的软剑抵着地,意识渐渐地消散,身姿却依旧是挺的笔直。饶是这样大的雨,剑尖还沾染着层层的血迹。那股子风雨不动的气势,竟是震慑住了黑衣人们。
他站在了河岸边,面色不动如山,心底里却是暗暗发狠,他还是头一次为一行宵小逼到了如此地步。
黑衣人们相互对视了一眼,瞬间变换了阵型。无数的刀剑齐齐刺向了萧辰琛。
萧辰琛拔地而起,一个侧旋身,避开了从东边而来的冰凉冷光,剑气扫过,逼退了西边的黑衣人。落地后,又一个矮身,挡了斜前方的刀剑。
此刻还有前后黑衣人夹击,萧辰琛应付的越发的吃力。冰凉的雨幕挡住了利剑穿空而过的呼啸声,谁也没有看见,一只飞快的袖箭,从一个黑衣人的手腕发出,直直地射向了他的胸口。
萧辰琛及时侧了身子,还是伤了左臂,雨水冲刷的厉害,鲜血不断地涌流了出来。
黑衣人步步紧逼,萧辰琛步步防守,他已经退到了乌苏江边了。
好像是看见了胜利的曙光,黑衣人前赴后继地冲了上来。萧辰琛应付的越发吃力,身上更是多了几道血痕。
不知这么的,萧辰琛只觉得自己好像是飞了起来,而后重重地落在了冰冷的江水中,被激越的水流猛地一冲,水色弥漫,是一股窒息般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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