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三万大军攻打一座坚固的营寨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直到太阳在升起在东边天空,天完各部兵马才在陈友仁的指挥下在西营前排列成整齐的队形。
陈友仁跃马阵前,西营的真实面貌完全呈现在他眼前。
他率五十骑兵从南边奔跑到北边,观察西营的每一处栅栏,细致的搜寻破绽处。他是陈友谅委以重任的先锋,不仅仅具有勇气,更知道怎么在战场取胜。
西营非常简陋,甚至不如一座破旧的县城坚固。最外层的栅栏已经在昨夜被夜袭者们拆的千疮百孔,无法再作为防守屏障。事实上,天启西营的兵士也放弃了那里,在他指挥大军列阵的时候没人敢出来修补漏洞。
里层的栅栏前零零散散散布着一些尸体,都是身穿黑色战袍的夜袭者。细细看了一遍,他不得不佩服天启兵士扎营的细致,西营虽然只剩下了最后一层防守,但几乎完美无缺。
巨大的床弩放在距离栅栏五十步远的土堆上,左右各有七八个兵士守护。现在是休战时期,床弩上铺盖着一层灰色的厚布,以防止弓弦被露水打潮湿损坏。
他胆子极大,最近的时候出甚至纵马到距离栅栏三百步之内。
副将神情紧张,不得不提醒,“五王,天启可能有骑兵在营内,我们还是小心点。”
陈友仁策马到这么近的地方,与其说是在勘查军情,不如说是在挑衅。他不理会副将,冷哼一声,仍然我行我素。
昨夜之败是他毕生少有的败仗,关键是在他看来,实在是败的不明不白。
他在西营门前耀武扬威一阵返回本营,心情方才觉得舒坦了一点,自己也有了一些想法,对周顺道:“昨夜只是让贼子利用火器便利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西营内没有勇士,我走到营前也没人敢出来偷袭。”
周顺现在已是六神无主,一切听天由命,陈友仁说什么他都点头,唯唯诺诺。一座新兵营便挡住了朝廷几万大军,他对攻打金陵城已经不抱有期望。
陈友仁如何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心里恨他垂头丧气影响士气,不愿再多看他一眼,抖动缰绳往东边走去,口中喝道:“且看我如何破敌!”
旗帜挥舞,他居中调集兵马,传令兵举着令旗飞驰往各部而去。
朝阳完全照耀在翠绿的田野上时,随着他一身令下,中军响起雄浑的战鼓声。
昨夜的夜袭者没有白死。
贼兵先期出发的步卒都是身披铠甲的壮士,每七步隔一人,一手持弯刀一手持有盾牌。陈友仁想先诱使天启军施放床弩再增兵。
西营内,悠长的号角声再次响起。
蓝衣军指挥使于宝才神情关注,眼皮都不眨,看着贼兵一步步走近。
对他来说,夜晚的战斗与白天的战斗没什么不同,他只是在合适的时机下达合适的命令。
贼兵太稀疏了,现在放床弩和穿云箭都无法达到很好杀伤效果。
“长矛手列阵!”
营内有铁炮和赤潮骑兵压阵,还有大将军张宽仁压阵,但府主把西营的指挥权交给他,并让他尽管施为。
府主交代的很清楚,他的任务就是把营前那几万兵马全部引诱过来。这样就要让兵士们狠狠的打痛对手,又要让陈友仁看见希望。
贼兵弓箭手在营外八十步开外稀疏的散开,张弓搭箭斜指向天空。
等贼兵走到五十步内,于宝才大喝:“床弩,放!”
手臂粗的弩箭带着巨大的冲击力从高处射出去,贼兵步卒听见动静立刻趴伏下去,等着长弩射过,才爬起来快速前行,冲向密集如森林的长矛尖。
第一轮弩箭杀伤力并不大。
陈友仁在远处看见这一幕,忍不住得意的翘起嘴角。只要揭开那层窗户纸,西营蓝衣军在他看来不堪一击。
现在看来,夜袭真是个愚蠢的主意。他忍不住转头恨恨的看了一眼周顺,难怪此人在天启府不得重用,既不忠诚,又愚蠢,还胆小,简直一无是处。
说时迟那时快,陈友仁再回过头时,双方已经隔着一层栅栏展开肉搏战。
陈友仁打得好主意,等甲士与天启长矛兵短兵相接,穿云箭的威力也就不存在了。
中军鼓点节奏加快,贼兵步卒一层层跟上,驰援前方薄弱的同伴。
连躲在营中观望的郑晟都不得不赞叹,陈友仁果然不愧为陈友谅的臂膀,对部下的操纵力以及战场应变力胜过他碰见的所有对手。
83书屋:(www.83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