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过后次日,郑晟任命周顺为江西行省左丞,给他归来后确定了官职。
这个职位不高不低,恰巧符合他的身份。要是严格说起来了,丁才已经是天启的长老,比他的地位更高。
宗主府的传令兵进进出出,广州东路的兵马陆陆续续集中,毛家兄弟和周才德从放松了两个月的日子中走出来,重新进入战备前的状态。
郑晟很快要去湖南路,此去要破除天启目前面临的困境。往东的突破的道路把陈友谅挡住,天启要想加入逐鹿天下的战团只有往北突破。攻下襄阳,局面豁然开朗。
宗主留在广州,这里什么问题都不会有。但郑晟很不放心这里,陆续做出许多安排。
秦十一领两万新兵在离广州城五十里的地方进行操练,预计将在冬天之前上战场。这是他稳固广州局势的一招暗子。
广州是天启的财源,就算色目人表现的有些过火,他也忍了。秋后算账,十年不晚。但他心里这么想,不是所有的天启人都能明白。毕竟,天启的宗旨是团结和拯救南人。天启的教义里从来没说过色目人也如兄弟姐妹。
南人仇恨色目人,如仇恨蒙古人一样,只要郑晟稍稍松开,广州城里的色目人一个也逃不了,奈何许多人还不知道死活,在拿赚来的钱炫耀。
李玮在大军出发之前离开,郑晟让他以天启长老的身份去湖南南路主政,为大军筹集粮草、征集民夫。
广州城里许多人都要随大军一起出征。
余人自回到广州后,一直呆在太医院里。他的那些弟子一个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离开这一年的功夫,发现太医院的医术几乎在突飞猛进的进步。他再也不责怪弟子们拿死囚和俘虏试药。世界太残酷,不对别人残酷,就对自己残酷。
他回来听说宗主曾经到这里来亲自指点过医术,让郎中们把死人的尸骨分解成一块块的,让太医院的弟子们观摩。
他做不到,但也不去阻止旁人。世界变化太快,而他永远是那个胆小、懦弱又仁慈的余人,虽然有的时候也能爆发出勇气,比如说在广德城前。但事后回想起来,他都不敢相信那是自己。
在外面走了一圈后,发现还是家里好。这次他说什么也不想离开广州了,没想到郑晟出征又点了他的名字,让他随侍左右。
余人不情不愿,但又不敢违抗郑晟的命令,连续两天不开心。后来,当他听说月儿也要随大军一起北上,心里便像有一只欢快的小鸟唱起了歌儿。
他知道月儿不可能嫁给他了,但能远远的看着那个恬静的女人,他便满足。
得知了这个消息后,他便急匆匆的去找月儿。
月儿住在广州城最好的地方,郑晟对身边的人都很严厉,唯有对月儿不一样。
他没有儿女,把自己所有的宠爱都给了这个妹妹。月儿已经二十岁了,这个年纪还没嫁出去的女人被看做怪物,整个天启都知道月儿的心思,但郑晟是当局者迷,不明白月儿的一颗心都系在他身上。他曾挑选出许多才俊,为月儿说亲。但月儿一律不同意,逼紧了便以死威胁,时间长了郑晟也烦了,慢慢也不再过问,回去把这件事交给于凤聪。
于凤聪心里明白,但整个广州城里的人都不说的秘密,她更不能说。
“月儿,月儿。”余人站在台阶下喊,擦着额头的汗珠。
里面没有回应。这一片是天启的官员居住区,外人进不来。月儿的住处只要两个丫鬟,没有守卫,因为有张金宝在这里。广州城里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来骚扰宗主的妹妹。
他推开虚掩的门,听到屋子有两个人在说话。
“小姐,求你在宗主面前求求情,让我随他出征。我在广州城里闲置了两年,就算我当年我错,也该给我一个领兵机会。”这是张金宝的声音。
月儿问:“张叔叔,你为何一定要上战场?”她曾经在战场出现过一次,那场面让她终生难忘。
张金宝苦笑:“我这样的人宁愿战死在沙场,也不愿意老死在家里。”
月儿迟疑了一会,道:“我也不知道宗主此次出行为什么要带上我。”
张金宝道:“宗主出征总有有人在身边照顾起居,夫人留作广州坐镇,还有谁比小姐更合适。”
“我……合适吗?”月儿想起于凤聪,没来由有点发憷。
“月儿!”余人在院子里喊。
屋里两个人谈话的声音消失了,张金宝走出来,朝余人打了个招呼,匆匆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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