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悲泣的声音,肝肠寸断,让人眼眶泛红,夏纱再难忍受地作势抬头,却见周池羽死盯她的视线,带着威胁、压迫之感,重新低下头,掌心留下无数痛楚的指甲印痕。
周池羽拾起苏沐雪方才救人,而掉落在地的油纸伞,撑在头顶,看到小蚂蚱停了哭泣,眼底死寂,空洞如无一物,池羽方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如今,你可明白了?”。
小蚂蚱有些迟钝的转着眼珠子,像是个傀儡,缓慢点头,周池羽轻蔑一笑,带着嘲讽地问道,“告诉本宫你明白了什么?”。
小蚂蚱回了神,目光空洞,嗓音沙哑,毫无波澜的声音说道,“什么姐妹情义,不过是镜花水月,女子间比那男女之情更是不堪、不耻,悖了伦德。焦熬投石,触之必亡。奴婢悖伦失德,今日的一切,是自取的下场”。
周池羽抿唇,唇薄而透,颔首道,“倒是孺子可教,罚去长宁宫罢”,虽是冷宫,至少有饭吃,有地方住,小蚂蚱已是知足,叩谢殿下。
转身欲走,周池羽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问道,“你,可有话,要与夏纱说?”,
小蚂蚱目视前方,再没有看夏纱一眼,毫不犹豫说道,“此、生、不、见”,
夏纱闻言,身形剧颤,低着头,有微亮的水滴,从眼眶滑落,坠在宫砖上,聚汇在青砖雕着古兽的眼里,森然、可怖。
周池羽轻嗤,转身往回走着,凤眼斜飞,淡扫了眼身后的苏沐雪,示意她随上,却见苏沐雪站在一旁,脸色苍白。
腰带束紧的绯色官服,显得身形单薄、纤瘦。原来曾经在年幼的自己眼里,身形颀长的要仰望的女子,如今,只高出自己少许而已。
“沐雪受凉了?”,周池羽不解问道,看到苏沐雪的发顶,积着浅浅的雪,抬袖想与她拂去,却见苏沐雪仓皇躲开来,脸色发青。
周池羽收回手,眉头微挑,说道,“撑伞罢”,把手中伞递给苏沐雪,苏沐雪恍惚接来,光滑的伞柄尚留着周池羽掌心的温热,可苏沐雪却感到冰冷、刺骨,凉意席卷了全身。
任职左司谏,令苏沐雪在朝中引起不小的波澜,这样的官位赐给女官,且是年方十六的苏沐雪来说,确是委以重任了。
苏沐雪诚惶诚恐,不敢掉以轻心,连着月余都留在官舍里,连苏家都没回。
“苏大人”,苏沐雪着绯色官服,加佩银鱼袋,从朝堂出来,就看到二皇子周仁站在树下,积雪皑皑,绛紫蟒袍,温雅的脸上,笑意盎然。
周仁乃皇后苏欣之子,苏沐雪的表弟,儿时走的近,多年不见,却未生疏。
“二皇子”,苏沐雪行礼,报以一笑,周仁躬身道,“不必多礼”,二人树下寒暄,远看去,正是陌上花开,君子如玉。
周池羽站在梅林里,满目梅绽,暗香浮动,斗篷边的白狐狸毛在风里飘着,凉意染了眉梢,素妆淡抹,姿态绰约,
夏菱看她站了有些时辰,手炉怕是温了,出言提醒道,“殿下,外边凉,小心身子骨”,
“再过些日子,怕是要凋了。那株蟹爪莲迟迟不开,这头却临过花期”,周池羽淡然说道,语带惆怅,“今儿立春,想来却是到了日子,想想,苏大人也有月余没来了”,夏菱道,往常三两头都能看苏沐雪往殿里跑,如今却是许久未见。
周池羽眉梢微挑,眼眸微凉,遣退了夏菱,“本宫再留会,你先下去”,夏菱领命退下。
周池羽往梅林深处走去,破风声响起,周池羽手指夹住一截飞来的断竹,她环顾了下,低头取下断竹里的笺子,面色渐冷。笺中所言,二皇子周仁、三皇子周越各在金銮殿请命,愿替景弘帝行每年开春的南巡,以体恤民情,彰显皇上心怀百姓。
而二皇子谏言邀掌讽谕规谏的苏沐雪同行,以把民情上奏朝廷阙失,新任左思谏大人的苏沐雪,欣然诺之。
欣然诺之,周池羽眼眸幽深,苏沐雪与皇后娘娘关系匪浅,与二皇子走得近是理所当然,可是,苏沐雪说过,是站在她身边的。
或是月余繁忙公务的忘寝废食,亦或是怀揣心事,苏沐雪的身形很快消瘦下来,夜夜秉烛伏案,不敢有一丝空暇,胡思乱想。
曹平革职查办,柳明青调离京城,薛贵和销病上朝,薛派在朝堂敛了风头,韬光养晦,苏薛两派相互忌惮,形成僵持局面,景弘帝乐见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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