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出现,才是所谓的上天对他的最好的补偿。你的消失,犹如在他心口剜了一刀,是命运想要置他于死地。
当初我跟你娘他们都不懂,所以总是劝他要放下,让他别再把你放在心上了,实际上我们何曾真正地了解过他?因为惦记着你,因为相信你会以某种方式回到他的身边来,因为这样的笃信,所以他才能够活下去。
可叹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还同外人一道,只顾着劝他放下放下的,原本他自己坚持地就很是艰难了,日复一日的煎熬中,还要对抗我们这些打着为他好的名义的亲人劝告他反其道而行之的建议,孤立无援,四面楚歌,情绪崩溃也是可以理解的。
如若不然,那么坚强的他,又怎么可能会走到了要自刎殉情的地步?
我们跪下来求他活下去,并不是因为相信你真的会如他所笃定的那样,会回到我们身边来,而是单纯的因为他是你认定的人,你这个把自杀的行为当做是天下蠢人才会干的蠢事的家伙,肯定不会希望他这样做的,而他又当真是那般至诚待你,以至于一直痛苦不堪,作为父母,我们尽管那个时候依旧对他没有保护好你心怀怨恨,但还是希望他能够活下去,连同我们女儿的那一份,努力地活下去,能够过上好日子。
当时我就跟他说,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悲恸我们不想再经受了。如果他当真认定自己是我们颜家四房的三姑爷,当真把我跟你娘视作为自己妻子所尊重与爱敬的爹娘,那么他就不应该做那样莽撞的事情。
身体发肤源自父母,怎么能够做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陷我跟你娘于不义?也让天下人从此以后把你视为红颜祸水,甚至遗臭万年?
尽管我们心中所相信的事情不一致,但万幸的是,致远听了进去。
虽然还是活得像死了一样,在战场上不要命似的杀敌,在无战事时常常一醉方休,稀里糊涂地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但熬着熬着心境多少也平和了下来,后来有空闲的时候也会回到颜家村里来住一段时间,有时愿意见我们,有时不敢见我们,但终归他没有再做蠢事了。
我跟你娘他们把你放下了,但致远始终不肯相信你已经远去,所以没有立坟,我们家在你祖父坟墓旁边为你立了一个衣冠冢,每年去拜祭你的时候,他从来都不参加。
有几次他喝得太醉了,直接把衣冠冢给毁了个七零八落。你娘哭着央求他别这样,我那时候尽管已经不怨恨他了,甚至还隐隐地为这样可怜的孩子感到心痛,但是每每遇到这样的事情,我都会劈头盖脸地骂他一顿。
再后来,他就算来颜家村也很少露面了,只呆在你大伯娘的家里。最后渐渐地甚至不再南下,只是每一两年让陈老神医来看诊,生怕我跟你娘身体有隐疾。
你重新回到村子的时候,刚好就是看诊的时候,因为我们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他了,虽然有平安信来,但不能够亲眼见到,你娘总是不放心,之前还特意写了不少信去,嘱咐他有时间一定要回家来看看我们。
大概是你娘的眼泪攻势起到了效果,所以他才又回到了颜家村。然后你们才有机会重逢。你是个傻姑娘,致远也是个傻小子。走远了也要拼命地回来,留下来的那个不管多么煎熬,也矢志不渝地要等下去,明明连一点希望都没有的,偏偏你们都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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