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区外,拓跋颐焦灼异常,宛如关在笼子中的野兽,不停地走来走去,喉鼻间发出重重的喘息声。来医院之前,他已经通知分散在世界各地的拓跋家族的主要成员,那些人此刻正以各种方式赶往G市。他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也许不该冒这么大的风险,应该把老人接回家里,安安静静与家人见上最后一面,这么大的家族,没个遗嘱怎么行?也许应该听妹妹的话,直接把父亲送到美国去,那个罗斯威尔格或许有回天之力……可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的亲生父亲,他又怎么可能做到无动于衷?别说30%的成功率,哪怕只有1%的希望他也不会放弃。罢罢罢,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就一切听天由命吧。但愿父亲吉人天相,能闯得过这道生死玄关。傅宸雪,但愿你能创造奇迹,否则的话,哼哼,你就给我父亲陪葬吧!
拓跋绿薇双手紧紧绞在一起,脸色苍白,神情暴躁:“哥哥,那个傅宸雪只是一个唱歌的,他懂得什么医道?你怎么能放心把爸爸交给他?万一……”她没有说下去,眼睛里蒙上隐隐的泪光。
拓跋颐拍拍妹妹的手,说道:“父亲的情况很特殊,我们没有选择的机会。就让傅宸雪和那个女孩子放手一搏吧,他们若能医得好爸爸,我会给他们任何想要的东西。若是救不回爸爸的命,只能怪上天不肯眷顾于他们,就让他们去死吧。拓跋家族不会欠任何人的情,也不会饶恕任何对不起拓跋家的人!”
监控室里,郭良栋和蒯其亮也是十分焦灼。蒯其亮把眼镜摘下来又戴上,戴上又摘下,看看表,发现表针像被粘稠的胶水粘住似的,半天也动不得分毫。他把表摘下来,摇一摇,疑惑道:“郭院长,我这表是不是坏掉了?怎么半天都不见动一下?”
郭良栋看看表,不满道:“还不到一个小时,你以为那是个阑尾手术吗?再耐心等一等吧,这会儿大家都在和死神赛跑,苏樱和傅宸雪比我们更急呢。”
蒯其亮道:“我觉得这全是白费力气。咱们都是无神论者,也是严谨的医学工作者,不相信生死轮回神灵万能的妄言。如果一个被现代医学判为死刑的人还能重新站起来,那我们所有的观念岂不是都要被颠覆?还有那个傅宸雪,歌唱得不错倒是真的,可我还真看不出来他有创造奇迹的神通。病人不能麻醉,不能出血,不能输血,血压和血糖高得离谱,又不能使用凝血剂,连伤口都不能愈合,我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办法能把拓跋宏从死神身边拉回来!”
郭良栋淡淡道:“事实早已证明,科学不是万能的,而奇迹有时候是确确实实存在的,你焉知我们做不到的事,傅宸雪和苏樱就办不到?不管任何时候,我们都要有一颗敬畏的心,不是敬畏神灵,而是敬畏生命,敬畏任何我们所不了解的东西。”
“呃……”蒯其亮呆怔半晌,他才华横溢,向来自负,虽不敢反驳郭良栋的话,还是嘟哝道:“我敢打赌,他们一定不会成功。要是拓跋宏真能活着走下手术台,我就拜傅宸雪为师,终生不言‘狂妄’二字!”
郭良栋深深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一个半小时,傅宸雪充沛的真气也渐有枯竭之势,而此刻手术正值紧要关头,若是没有他的“先天太乙真气”支撑,拓跋宏连一分钟都坚持不住。傅宸雪要用真气保持拓跋宏的生机,又要用真气控制那36枚金针,这其中的拿捏稍有差池,便会前功尽弃,所以“先天太乙真气”的损耗相当大。看到傅宸雪满脸汗水,拓跋倾城拿出湿巾给他擦拭。她不是一个文弱女子,拓跋家族的千金又岂会是一个花瓶?相反,她的家传武功颇有火候,所以她能感知到傅宸雪在做什么,那方寸之间的艰险又是如何惊心动魄?到这种时候,拓跋倾城反而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目光复杂地望着傅宸雪,担忧、心痛、感激、忧惧、希冀、羞涩、失落、温柔……种种情绪如万千云影在她的双眸里变幻交织,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傅宸雪没有回头,情势危如累卵,他根本无暇分心。此时此刻,傅宸雪若撤去真气,拓跋宏一定会死;若不撤掌,真气枯竭,不仅他会死,拓跋宏也绝无幸免。生死关头,何去何从?傅宸雪抬头看看苏樱,发现她正全神贯注地做手术,心无旁骛,点点晶莹的汗珠凝聚在光洁的额头上,那份执著和投入令人心折。世界上哪个女人最美丽?傅宸雪可以毫不犹豫地告诉你,那就是此时此刻的苏樱——全身笼罩着伟大而仁慈的光芒,她就是无所不能的救世主,她就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
傅宸雪收敛心神,运转“先天太乙神功”,丹田内的“阴阳双鱼”又疯狂旋转起来,天地间的混沌之气透过虚空,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几近枯竭的丹田再次充盈起来。渐渐地,傅宸雪的耳边似乎响起风雷激荡之声,其中阵阵龙吟穿透于九霄之间,还有嘹亮的凤鸣。傅宸雪看到丝丝混沌之气如同活泼的精灵飞速进入他的丹田,又顺着遍布全身的经脉融进四肢百骸。真气宛如长江大河般鼓荡不息,不久前刚刚拓宽的经脉再遭轰击和冲刷,继续向外扩张。昨晚他受琴力反噬,在“阴阳双鱼”和“神族之血”的帮助下接连获得突破,“先天太乙神功”达到“五顶朝元”的境界,如今又值生死之际,身体潜能被大大激发,“先天太乙神功”持续高歌猛进,直接向第七重境界的障壁冲击。轰隆隆——耳边的龙吟凤鸣越来越高亢,中间夹杂金戈铁马流血漂杵大漠狐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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