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因为一个唐远风,母亲甘愿放弃大好前程,可是最终换来的结果是什么?换来的结果,不过是他与另外一个女人的双宿双飞!她一个人生下我,为了抚养我长大被迫沦落到出卖自己的地步,含辛茹苦养我多年,在得知自己余下生命不久的时候让我去找他。我为了你,放弃了早就应该得到的幸福,当你在唐家高高在上俯瞰一切的时候,我却因为母亲病重而被迫出卖了自己……梁诀,我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现在,你却跟我说一句,你的一切,不劳我费心了?”她几乎是低吼着将这几句话给说了出去来,字字如针毡。
到底还是变了。
也是,在经过那么肮脏混乱的一些事情之后,这个世界上,还有几个人能做到保持一颗赤子之心呢?
不是没有善良过,但是当所有的枪口与刀刃全部对准了你,当你脚下无路四面夹缝的时候,谁还会善良?
善良,说的好听,没有被现实逼迫到绝地的人,永远都不食这被迫变恶时的痛苦滋味。
她也曾对任何人心慈手软过,也曾对这个世界充满向往充满憧憬过,也曾想着终有一日会等来属于自己的春暖花开过,但是这些事,想想也就算了,等到现实把人逼入绝地,让你上天无能下地无门的时候,行为和准则就一并被打碎了,当初的善良会全部泯灭,将人格与理念重塑,犹如在鬼门关走过一遭,当有幸能够再次重见天日的时候,所拥有的,就满满都是邪恶了。
“十四岁……”她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连心肝都是颤抖着的,“十四岁,我为了照顾母亲,为了你的一生,将唯一的一件信物给了你,想让你后半生能够活的好好的,一生无忧。而你入唐家之时,就是我被迫出卖自己的身体之日,梁诀……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有资格来指责我、骂我,但是唯独唐家的人和你,唯独唐家的人和你没有这个资格!”
一字一句,重如千金。
她痛,她怒,她伤,她恨。
痛的是自己,怒的是弟弟,伤的是母亲,恨的是父亲。
所有的恩怨情仇,在此刻以这种不堪的方式全部被揭露出来。
唐墨全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被冻住。
是他错了。
是他刚才的话太过分了。
是呵,他怎么能够忘记,眼前的这个人,就算作恶多端天理不容,而他,也是说不得半个“不”字的。
母亲生他,唐家养他,对他而言都是亲人都是恩人,而眼前的这个人,却是为了他,付出了自己的一切的。
前尘后世,宿怨难清。
一个人从善良转为邪恶,鲜少有人能逃脱过一字。
——恨。
只有当大恨的时候,才会泯灭善良,重塑黑暗灵魂,仇恨自己,仇恨社会,或者是仇恨别人。
从梁意变成唐依晴,又从唐依晴变成如今的乔婉婉,能够使一个人不管是外表还是心理都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的,不经历过大是大非,是不可能的。
是非曲直,他认得清现实。
于是,沉默了好久,他还是出了声,叫了一声很久很久都不曾再叫过的一个称呼:“姐……”
只一字,却好似沧海桑田。
或许是时间真的太久了,就连原本就该如此的事情,都变得这么不自然了。
再坏亲情在,血液终究浓于水,亲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乔婉婉即便再狠也不至于恨,看着他,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小诀,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沉默很久之后,她出了声。
唐墨料定,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但是,即便明明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他却还是,忍不住点了头。
这个人,为他付出的太多了。
女孩子,穷其一生,值得珍惜的东西屈指可数,“清白”二字,当之无愧居占榜首,当年因为一个他,她被迫舍弃了这样东西,不管是于良心还是于亲情,他都是过意不去的。
再三纠结,也还是问了出来,“什么忙……”
乔婉婉偏过头,问:“知道GE的副总吗?”
“只是听说过。”唐墨定了定神,很快就隐约猜测到了她的意思:“你想……?”
“对。”她倒是连半秒钟都不曾犹豫,直接诚实的告诉了他:“也不是我无事生是非,只是这个人太不知好歹,三番五次的对我做了过分的事情,碍于面子,我不好与她相争,但是如果就这么忍气吞声,那我也未免太憋屈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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