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话,简直太不像话了,前者北虏刚刚围了城,如今山东又反了个矿工王堂。一群矿工造反,居然杀了指挥使,攻破了几座县城,这山东地方是干什么吃的?杨廷和他们议论来议论去,就说是什么朝廷的矿监催逼太甚,还是该让民间经营矿产,朝廷抽分即可。这就是他们想的办法,那么大一座矿,居然朝廷就这么交出去?”
嘉靖的火足发了一盏茶的光景,又摔碎了两个盘子,才算是稍微缓和了一些。杨承祖听他说的话,发现这些愤怒似乎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只好尝试着劝解。
“王堂那些矿工作乱,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一群泥腿子,能成什么事?他们不是刘六刘七,形不成那么大的声势,只要朝廷派几个能员,就能把他们按下去。现在之所以闹的有声有色,一来是山东能打的部队都调到京里上班选锋,留守的部队只是个架子,打不了仗。二来就是那些大户士绅在里面捣鬼,故意让官军打几个败仗,这样他们才能把矿变为私有,成全了自己的念头。万岁不必发怒,等到这事谈一个结果出来,我想王堂他们就该灭了。”
“还是大哥说话朕爱听,几句话一说,朕的气就消了。这帮混帐东西,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还要他们能做什么用?”
嘉靖恨恨的又在桌子上打了一拳,还是颇有些不快,不过这也难怪。大明朝实在太大,如果以行省划分,两京十三省每地选一条坏消息集中罗列,就足以让人产生一种大明朝眼看药丸的错觉。
可事实上,皇帝一天所看的本章远不止十五份,所接受的坏消息也就更多。风调雨顺之类的好消息,在奏折上所占比例并不多,各省上奏折的主要目的,还是陈述问题,找朝廷要政策要帮助,也就是说,皇帝其实就是个大号的负能量接收器。
每天接收无数负能量,又没有足够的正能量来中和,想要有所作为,又发现自己有力使不出,善政执行下去就走样。这也就难免
产生许多暴君,纯粹是情绪积压得不到释放的结果。
佞幸之臣能够得到重用,往往也是他们能够疏导君王的负能量,让他能在这些大臣那找到轻松与缓解。所谓的忠良之臣,往往是把更多的负能量倾泻过来,这也就难怪最后自己要倒霉。
再者嘉靖新君登基,少年心性,想要的还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换句话说,是希望这段时间报喜不报忧。可是事实与他的想法相反,本来朝廷掌握的矿,那些大臣还想要他交出去,这也就难怪他发火。
“万岁,这也不能一味怪几位阁臣,他们是翰林清贵出身,其实也没管过地方。当然,他们都是有能之人对于地方的实政上并不见得不懂,不过毕竟是朝廷宰辅重臣,做出的决定会影响国家的命运,所以自然要谨慎谨慎再谨慎。听取事发地方官的意见,就是最稳健的一个选择,那些地方官都和士绅豪强联成了一气,几位大学士受了他们的愚弄,也在所难免。再说,在他们看来,既然朝廷开矿要搞的人造反,还不如交给豪强来做,朝廷做地收钱,还能节约大笔人力,还是划的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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