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玉铺银的皑皑积雪,象洁白柔软的硕大棉毡,覆盖着贫瘠的辽西山川。凡界的沙漠中,有一处兰夹庄,仿佛被雪压得直不起腰来。千百间摇摇欲坠的茅舍,越发显得低矮破烂。只有村头那座古老、残破的大悲阁,倒驴不倒架,强撑着殿角、重檐,鹤立鸡群般地坐立在山坡上,形同一个怀抱,阻拦住了西来的山风,使山门前的广场显得分外暖和,村里的老人、孩子常在这里晒太阳,于是这里便自然形成人们聚汇的中心。如今,一处马戏班正在开场子表演。
天气虽然还很寒冷,可是听到锣鼓声的人们还是从四面八方赶来观看演出,偏僻的山村难得有几回儿热闹,尽管人们衣着单薄,竟没有离场的,他们都被精彩的节目吸引住了。
清脆悦耳的锣鼓声中,只见场子里一匹白马正在飞快地兜圈子。这匹马滚瓜溜圆,膘肥体壮,从头至蹄如雪似玉,并无一丝杂毛,不愧被称为“玉狮子”。但见马背之上,头朝下倒立着一个青年,他穿一身白细布裤褂,足登软帮白布鞋,在奔跑的马背上拿大顶。他双手全都撒开,身体就如同生长在马上的一根玉柱,笔杆标直,不摇不晃,几乎与马浑然一体,可见真功夫到家。他就是这马戏班的男主演,名叫白轩枫,这年二十八岁。他常年身着白色服装,骑乘“玉狮子”表演,奔驰起来快似疾风闪电。
白轩枫的表演变幻莫测,令人惊叹不已。顷刻之间,他的右脚掌上蹬上一根丈二长的竹杆,竹杆顶端稳坐一位青年女子。
只见水红色的绣花绸衣,紧扣着她那健美丰满的身躯,鹅蛋形的漫圆脸上,端的是明眸皓齿,腮嫩唇鲜。乌油油的秀发在顶心高挽,紧勒着一方粉帕,那时隐时现的一双笑涡,使她的媚色更添。下面,玉狮子亮起四蹄圆场疾驰,而她在拳头粗细的竹杆上,就象坐在客厅的太师椅里一样安闲。西斜的金阳,把灿烂的落辉撒满她周身,这位二十二岁的女班头安千寻,俯视无垠的雪原,背衬明艳的蓝天,恰似一朵怒放的红莲。围观的人们完全被这动人心魄的画面陶醉了,竟忘记了严寒,忘记了一切。
突然,那竹杆猛地往上一颠,安千寻的身体立刻脱离了竹杆,人们不由“呀”地惊叫一声,全都为她捏了一把汗。然而,安千寻一个漂亮的空翻又稳稳地单足站在竹杆顶上。原来,是倒立的白轩枫讲竹杆由右脚弹到了左脚,同时一拍马的肚腹,使玉狮子嘎然停蹄,就象突然变成化石般地钉在地上。这是他们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一着绝技,使观众在一场虚惊中又得到了美的享受。
白轩枫用手轻轻一拍马头,玉狮子又驯服地奔跑起来。竹杆顶上的安千寻,做了个“金鸡独立”,接着又来了个“飞燕展翅”,风运绸衣,“刘海”飘逸,越发显得姿态优美潇洒。在围观者彼此起伏的喝彩声中,安千寻又将一支金镖拈在手里,看准“大悲阁”匾额上的“悲”字抖手打去,不偏不斜正钉在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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