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情了?”湛一凡只紧紧的拉着薄荷的胳膊,再次低声而问,声音听起来充满了耐心,让薄荷那一丝犹豫也消失了。
薄荷看着他,微微的吸了一口气,态度坚决的才道:“我现在要出院,你立即送我去个地方。还有,把我的手机给我!”
湛一凡有些犹豫的看着她,对她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住两天院再观察一下情况。今天是年三十,如果她要在医院过这个年,他是会陪着她的。
“湛一凡,如果错失了这次机会,我会恨死我自己的。”薄荷并不想多说,可她知道如果没有他的帮助,自己这一遭还不知道怎么走下去。
“好,”湛一凡轻轻的拉住薄荷的手,握在掌心里,“我马上带你出去,不过你要先等二十分钟,我让人把衣服给你送来。”
已经迟到了两个小时,再二十分钟……薄荷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挣开湛一凡的手转身坐上床开始等待。
湛一凡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表情也变得漠然。转身出门先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则带着护士,护士立即给薄荷收拾她自己拔掉针管的时的狼藉,还在滴水的针管和她的手背都处理了一下。
护士为难的看向湛一凡问:“湛先生,湛太太的这水……还输吗?”
湛一凡则看了薄荷一眼,冷冷的道:“帮我开几天的药,我带走。”
“可是没有专业的医护人员……”
“有!”湛一凡咬了咬牙,看向薄荷坐在床上漠然的模样,知道她现在心里全是赌气,只怕这一时半会儿是哄不好了。
那护士只好立即去请示护士长,湛一凡则将自己衣服里薄荷的手机掏出来递给她。
“是最后那一通电话吗?”手机摊在手心里,他却冷冷的问。
薄荷顿了顿,伸手拿过手机,最后那一刻,她期待的并不是魏阿姨的电话,而是他的,可她怎么愿意在这个时候告诉他?
薄荷侧了侧身子,依然是不想理床边的男人。手机快没电了,薄荷里翻出通话记录,最后那一通就是魏阿姨给自己打来的。可是……这号码怎么是市号开头的?
“不用打了,是公用电话。”
薄荷一顿,看向湛一凡,他打过了?
“我很想知道,你是和谁打电话,才会出了这事。”湛一凡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阴冷。
薄荷立即回道:“不用责怪魏阿姨,是我自己撞了车才接起来的。”低头将电话搁到一边去,还好她早就有魏阿姨的地址,不然这一切一定又会断开!
“魏阿姨是谁?”
薄荷垂着头坐在床上,虽然不是太想说话,却还是回答了湛一凡的话:“魏阿姨,是……原本今天要带我去找妈妈的人。如果不是突然出了事,我现在也许已经见到她了!”此刻,她真的是后悔不已,为什么当时她不将车停到路边再接听电话呢?
湛一凡便只站在床边,冷静的看着垂头丧气的薄荷,良久才道:“那个面包车的司机酒驾,还逆行,这不是你的错。”
薄荷抬头看向湛一凡,湛一凡的眼神温柔些许,伸出的手还没碰到薄荷,薄荷便轻轻的躲开身子,他只能眼眸一沉,又将手缩了回去,定定而道:“真的。”
李泊亚亲自把衣服送过来,看到薄荷受伤也问候了几句,薄荷和李泊亚无怨无仇即便此刻心情不爽快却也搭理了他几句话。一旁的湛一凡却拿火箭发射温度的眼神瞪着李泊亚,李泊亚终于发觉氛围的怪异和不对劲,连告辞都没和薄荷说一句便匆匆走了。
薄荷看着床上的衣服,又看了那沙发里坐着不动的男人,终于不爽的道:“你能出去吗?”
“你换衣服我还用出去吗?”从前又不是没见过没摸过没做过,她身上哪里有颗小窒哪里有个小疤他都比她清楚,现在竟然来赶他?
薄荷冷笑了一声:“当然。请——我的时间很宝贵。”
“你……”湛一凡眯起眸子,最舍不得的人,始终是那个最先输掉的人。
薄荷沉着眸子沉着脸,漠然的看着湛一凡。湛一凡遂缓缓站起,只是并未转身离开,而是大步的向她走来。
走上前来也不顾薄荷的医院,动手便去解她身上的扣子。也不知是赌气还是执拗,薄荷就是不愿意他碰自己,挣扎了起来并大喊:“你放开我,放开!”
湛一凡也恼了,大声一个怒吼:“如果你还想着去见那个魏阿姨,就给我不许动!”
薄荷一怔,抬头看向湛一凡,眼眶红了一圈。仿佛在说,你就这么欺负我?
湛一凡避开薄荷质问的眼神,低头伸手继续给她解扣子。
薄荷捂住胸部,低头避开男人的视线。
湛一凡拿起内衣,冷着脸看着薄荷那不情愿的样子命令:“展开手臂!”
薄荷不动,湛一凡只好伸手拉着她的手臂穿过两条带子。薄荷屈辱的抿着唇咬着牙齿,闷声的道:“我头痛……”如果识相的话,就快放过她!
湛一凡偏偏不为所动,就好像根本知道薄荷是在撒谎,冷静的将BRA给她戴好,还伸出双手环到她的背后将扣子给她扣好。
他给她戴的很不舒服,薄荷蹙着眉伸手句自己想要调整,可是湛一凡的视线太紧,她只要自己转过身去快速的调整。回过头来湛一凡已经含着坏笑拿着毛衣等她,薄荷见他那笑心里又是气恼,自己夺过毛衣快速的套上,白色的针织毛衣一穿在身上便已非常的暖和,然后又套上加绒毛的牛仔裤,纤细的双腿笔直的就像两根铅笔,湛一凡则蹲下来亲自给她套上雪地靴,站在地上黑色又给她穿上短款黑色羽绒服。
“走吧。”最后将围巾给薄荷围好,看她包的十分严实了,湛一凡才拉着薄荷的胳膊向外走去。薄荷看着他拉着自己胳膊的大手,挣扎了两下却又被他的大力捏住,突然有些后悔让他陪同前往,他又在进行温柔攻势,而她最怕的就是他的温柔!
出了院,薄荷坐进湛一凡的车里。她才想起问自己的车:“我的……车呢?”
湛一凡冷冷的睇了她一眼,淡淡道:“报废停车场。”
“不可能!”薄荷想也没想就摇头,“我的伤势不严重,车子不可能进报废场!你骗我。”
湛一凡耐心的转向薄荷理所当然的道:“引擎撞出问题了,车前盖全部翻起来,大修一翻可以重新再买辆新车,你还打算修吗?”
“可我……买保险了。”国产货的车子的确是靠不住,薄荷在心里心疼,可是面子上却还是硬撑着。有保险,保险公司就会负责修理,她想她可以不必担心这个。
“不必了,以后让小王送你。”湛一凡启动车子,按照薄荷刚刚说的地址河熙路,也是他们另一个房子的方向开去。
薄荷愠怒的看着湛一凡的侧脸:“你不能私自决定我以后的出行都由一个司机负责!”
“那我在家的时候,我负责!”湛一凡转头看向薄荷,眯起双眸:“你以为,我会放心让你再一个开车!?”
湛一凡的态度也强硬了几分,就像那一次在郊游时的吵架,两个人都执拗了起来。
薄荷转头看向窗外不再说话,湛一凡则紧紧的握着方向盘,一直道河熙路魏阿姨家楼下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按照地址,薄荷和湛一凡下了车进了一个看起来很旧的小区。院落墙角还画着‘拆’字,看来不久之后这里将会拆建,可现在院子里似乎还住了不少的人家,不过薄荷还是有些担心魏阿姨已经搬离了这里,张煜寒给自己的地址只是魏阿姨搬家之前。
按照地址薄荷进了三号楼,爬上四楼薄荷已经有些头晕气喘。头上的伤口有些深,而她连生理盐水都未输完就出了院,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东西,整个人其实很虚弱,力气就跟不用说了,能爬上楼自己完全靠着心里的那股毅然和坚持。
湛一凡一直在后面跟着,此时是碰也不敢再碰薄荷,哪怕一个指尖才碰到她的手,她便立即避开。终于明白这一次,她对他生的气,不是哄一哄便会消的。也许,对她来说,他的确是做的过了些。可是,他中途千里迢迢回到云海市对她的表白,他以为无论如何她都会相信自己,那难道不是一种预警?可终究,她与他这一次都没有完美的配合对方,还是出了矛盾和问题。
这就是夫妻,没有一直平坦,无论如何都会有磕磕绊绊的石头会阻挠他们的携手前进。但是绕个弯,他会把那些石头都埋进土里,然后再回到她的身边,牵起她的手……
“砰砰!”薄荷用力的敲着门,可是门内无声,薄荷心里渐渐的有些不安,难道魏阿姨真的已经不住在这里呢?不,这一次她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砰砰砰!”握着拳头,薄荷用力的又锤了几下,但是门内寂静一片,依然无人。
“魏阿姨?”薄荷又轻唤了几声,可是声音一大,她的头就晕,抚了抚额头,湛一凡立即上前将她向后拉了一些:“我来吧。”
薄荷没办法,只好退到一边去。湛一凡抡起拳头敲起门来:“魏阿姨,你在吗?魏阿姨?如果你在的话,能不能开一下门?魏阿姨?”
薄荷站在后面焦急的看着那依然无动静的门,身后反倒传来开门声,一个轻微的声音在薄荷背后响起:“你们找魏阿姨吗?”
薄荷回头看去,一个中年妇女正忐忑的望着他们。
薄荷立即点头:“是,我们找魏阿姨,她还住这里吗?”
“你们是她什么人?”那中年妇人有些犹豫怀疑的看向着薄荷,打量。
“我找她有很重要的事,她认得我。也是她让我今天来找她的。”
“哦……”那中年妇人这才轻轻的将门又推开了一些,自己站出来又看了湛一凡一眼:“他是……”
“我……丈夫。”这个时候,薄荷知道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该先放到一边,妈妈的是比什么都重要。
湛一凡上前一步揽着薄荷的肩:“这位大姐,你知道魏阿姨去了哪里吗?我们表示非常感谢。”湛一凡说着就塞给了那中年妇女几百块钱,那妇女一看突然多了这么多钱,顿时有些慌乱,拿着似乎不好,不拿自己又舍不得,最后薄荷说了句:“您拿着吧,我们只想知道,魏阿姨还住在这里吗?”
那中年妇女拽紧钱忙不迭的点头:“在的,当然在的。五年前,她回来之后就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据说还在什么大公司当清洁工呢,但是可怜啊,没一个孩子回来看她。”
“五年前?你是说她五年之前一直不在家里?”薄荷终于发现了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魏阿姨也失踪过?这和母亲似乎有些共同点。
“是啊。这是她娘家,母亲去世了,父亲得了老年痴呆在疗养院里呆着,唯一的哥哥一家人都在省外。她呢,三十年前就失踪了,那时候她才二十多来岁,嫁去夫家几年,突然就失踪了。丢下两个还年幼的儿子给她丈夫和婆家,五年后法院就宣告死亡,他丈夫就新娶了妻子。可是谁知道她五年前突然就回来了,去找夫家,夫人人根本就不认她,人家要维护现行的夫妻关系。两个儿子也埋怨她当年抛弃的行为,都没认她。他哥哥就让她回来住,但是我们这房子也快拆迁了啊,而且住房子的唯一条件是让她照顾疗养院里得病的父亲……哎!当年她也是个如花似玉的大美女,回来却老了这么多,一切都物是人非了,哎。”
这现实的社会,不就是这样吗?你的行为并不是你内心所想,而你总是面对这一切无奈,要么妥协要么拒绝。魏阿姨身上发生了什么故事薄荷不得而知,可是她唯一知道的是,魏阿姨也失踪过。而她说过,妈妈对她有恩,难道他们是在失踪的时候一起遇见的?
“那你知道她失踪这么多年去了哪儿吗?她今天怎么不在呢?”
“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们怎么问她她都不回答。而且,她现在也避着我们这些邻居,从前也是个爽朗健谈的人,现在整天神神秘秘的,就像生活在影子下的人,见着我们就躲得远远的。她在一个小时前好像出门去了,不过今天年三十,如果又没人来看她,她一定就去山上的公墓扫墓去祭拜她母亲去了,或者去疗养院看她父亲,那是她唯一能见着的亲人了。”
薄荷蓦的觉得心酸,这个魏阿姨似乎也有许多的苦楚和可怜,薄荷直觉她和母亲一定有相似点,她的失踪和妈妈一样都充满了诡异点和让人怀疑的地方。
“我们先去墓山。”湛一凡低头半是询问办事肯定的对薄荷道。
薄荷点了点头,两个人转身就下来了楼。刚刚走出楼洞,薄荷突然看见院子里的一个影子,大喊一声便冲了出去:“魏阿姨!”
魏阿姨听见有人叫她,定眼一看竟然是薄荷,立即转身便跑。
“魏阿姨!”薄荷一边追一边大喊,可她实在是没力气,一跑头就痛的快要分裂似的。
“宝宝!”湛一凡上前来,拉住薄荷将她推到树边靠着,神色紧张的道:“你不许再动,我去追。”
薄荷抓紧湛一凡的手:“一定要向魏阿姨解释,我不是故意迟到的,一定要!”这个时候她只有相信湛一凡,也只有靠湛一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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