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歌这一觉,意外的实沉。
酣睡到天光大亮,她才迷迷糊糊睁了眼。窗外早就阳光灿烂,窗帘光影斑驳,浮沉着许多细微尘埃,她怔怔看了几秒,才终于清醒。
这一清醒,她又懵了。
她搂着秦扬风睡了整夜。
秦扬风背对她侧躺,人已经被她逼到了小床边缘,摇摇欲坠。他睡相痛苦,竟也睡得踏实。均匀平缓的呼吸声传来,像远方有规律的潮声。
苏黎歌贴在他身上,手搂着他的腰,脚则挂在他大腿上,脑袋埋在他的后颈,像抱着一只壮硕的哈士奇。
本来就小的床铺还空出一半,越发显得秦扬风睡得局促。
怀里是某人暖融厚实的背,苏黎歌涨红了脸,恨不得把自己一睡着就不老实的手脚给剁了,所幸他还睡着,看不到她这模样,否则她的老脸也不知往哪里搁。
悄悄将手与脚收回,她坐起来,从背后望他。他双手环胸蜷缩而躺,帅气逼人的脸庞比四年前多了些棱角,将他的孩子气磨成男人的刚毅。她疑惑,这明明是个成熟内敛的男人,怎么一跑她跟前就变得任性?
因为她的离开,秦扬风觉得后背一冷,还未全消的疹子又有些发痒,他伸手去抓。
还没等他挠上背,苏黎歌就轻轻握住了他的大狗掌。她想了想,用另一只手的指腹摩娑向他想挠的那处地方,隔着衣服替他缓解痒意。秦扬风的背一僵,又不动声色地松懈下去。
她摩娑了一会,觉得他平静下来,便弯了腰,偷偷掀了他的背心,查看他背上的疹子。
红疹的颜色已经淡了,疹子也已消褪一大半,余下些小红点和被挠破的疤痕。
看来千里光的药效不错,今天再给烧一锅擦擦,这些疹子就能全褪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替他拉好衣服,抬头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被他攥在掌中。
秦扬风醒了。
她的偷窥被抓个现形。
刚想把手从他掌中抽出,她忽又瞄到他手背上红肿一片的关节。
苏黎歌想起昨晚他出手揍赵铭安时那几下响动,他的拳估计砸到了墙上,瞧这手上的伤,他那几下怕是用了死力。
他手臂上还有道刮痕,血迹已凝固,周围皮肤肿起,看得她心口钝钝的疼。
被他抓住的手,便忘了要收回。
秦扬风一骨碌翻身坐起,看着她怔怔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心头一动,便压低了嗓子沉声道:“在看什么?”
苏黎歌回神,不自然地撇开眼。
“疼吗?”她问他。
“疼。”他不客气地承认,眼底终于有了些笑意。
“给我看看。”
她想将他的手拉到自己眼前,不料他却一使劲,倒把她给扯进了怀里。
“秦扬风!”苏黎歌低吼了一声,手抵在他胸口上,阻止再进一步的靠近。
“不是这儿疼。”他晃了晃自己的手。
“那你哪儿疼?”她平息了情绪,望回他的眼。
桃花眼里是让人沉溺的温柔。
“我告诉你在哪,你能给我揉揉?”他歪头,凑近她问。
“你先说!”苏黎歌皱眉,狐疑地盯着他认真的脸。
“这儿疼。”他握着她的手按到自己的心口上。
心跳的律动从她掌心传来,电流般窜入她心脏,她的脸随之烫起。
“心疼!苏黎歌,我心疼。”他的认真里透着无法抗拒的痞气,有些不管不顾的无赖。
“无聊!”她重重抽回自己的手,转身下床。
再呆下去,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再一次被他迷惑。
“今天轮到我做饭,现在已经晚了,我要下楼。”苏黎歌一边穿鞋一边平静叮嘱,“吃了饭我给你烧锅药,你把背上的疹子再擦一次。手上的伤口自己注意点,最好别再用力。”
秦扬风怀里空去,眼底那点笑意又淡了。
“你不是不在乎,不在乎你管这么多?”他堵了她一句,下床穿鞋,比她更快一步走到门口。
苏黎歌无语。
这男人还记着昨天的仇呢。
真小心眼!
……
苏黎歌起得晚,天井前的小平房早就炊烟袅袅,严小荞和安凌今天一早起床时没见到她,又想着她昨晚受伤,便代替她准备今天的饭。
她下来时,早饭已经基本妥当。
简单洗漱后,她进了平房。
赵铭安坐在前门门坎上等早饭,远远地一瞧见她和跟在她身后的凶神恶煞秦扬风,就跟见了鬼似的拔腿冲到了门外,躲都来不及。
“噗……”端着粥出来的安凌恰巧看到这一幕,笑得岔气,“活该,让你色/欲熏心!”
苏黎歌唇角也泛起一丝笑意。
早饭是粥就小鱼干,寡淡无味,但也无人挑剔,最难伺候的赵铭安经过昨晚的事,今天屁都不敢吭一声,夹紧尾巴装了饭拔了点菜就躲到门外默默吃去。
这次就连刘文修都没开口替他说话。
匆匆用完饭,薛晨带着刘文修不知又去查什么,秦扬风则躲到屋檐下闭目养神,不知在想什么,这两人分开调查,倒是互不打扰。
苏黎歌收拾了厨房,翻出前天没用完的千里光,生了火开始煮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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