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宗岁寒峰的楚南泽收了一个徒弟。
会为楚南泽送来贺礼的人,自然不会对岁寒峰的情况一无所知,况且楚南泽多年未曾收徒,此番却是破例,想来他的徒弟必定天资过人。
贺礼都是统一留待大典上送出的,而有些和楚南泽打过交道,甚至有点儿交情的,便径自打着探访旧友的名头,先往岁寒而去。
楚南泽的徒弟炎祈,是一个性持重、少言笑的少年,站在漫天飞雪里,对众人行了一礼,默不作声地引着人去峰上的宫宇。
少年的脚步很稳,脊背挺得很直,严寒的环境对他似乎没有任何影响,偶尔沾到他身上的雪花顷刻蒸腾,了无痕迹。
“唉,是火灵根啊,怎么又是一个楚南泽,一模一样。”
一样说的不是灵根相同,而是完全不合灵根的性子,冰灵根的师父是个暴脾气,碰上不爱搭理的人倒还有点冷冰冰的模样在;这当徒弟的就更好玩了,反而更像是冰雪铸的,难道要说他内里是一颗火热的心?
长太息是个散修,散修当到他的地步是很了不得的。他摇着纸折扇,像个饱读诗书的文人,说完那句话,然后幽幽地又叹了一口气。
“长道友可是有烦心事?”玄真门的楼空听得心烦,出言询问。
长太息照样叹他的气,摆出一副愁容,“我烦心?世人皆苦啊,烦心事多着呢,我却不是为自己叹气,而是为万剑谷。”
谁都知晓,万剑谷中全是剑修,可谓习剑圣地,偏偏出了一个寒霄剑楚南泽,简直打脸。
当年万剑谷有位长老都想把楚南泽抢回谷中了,对灵淆直言误人子弟。结果楚南泽在法修堆里长大,还是抢光了万剑谷同一辈剑修的光彩。如今楚南泽收徒,看样子又是个剑修苗子。
是不是适合剑修,其实没有固定的标准,天生剑体,身怀剑骨的,可以说千年难遇。但是本身灵根不差,根骨不错,悟性心智都极佳的,当然能算好苗子。
后面的人没有一个压制了说话的声音,炎祈听得清楚,却依旧稳步往前走,波澜不惊的模样,哪怕听见万剑谷来了几个仰慕他师父的小辈,也不见紧张。
不过是切磋,哪里有怯战的兽人呢?
“你们来我峰上,只是为了对我的徒弟评头论足?”楚南泽却不是好脾气,他站在殿门之前,原本背对众人,此时一转身,就带上了元婴期的威压。
于是所有人就都知道了,楚南泽提前渡劫,不仅没有伤了根基,反而修为巩固,真正可以被称一句元婴大能了。
楼空心神一凛,苦笑一声:“楚兄总是比我们先行一步。”
原先同是金丹期,就败于寒霄剑下,如今可以不必比了,人家都是元婴了,自己依旧是金丹。
长太息反而笑道:“你还是那个脾气。可你徒弟这么稳重寡言,却不好玩了,可叹可叹。”
的确是稳重寡言。
楚南泽不会和别人说他的徒弟其实可爱极了,就看着炎祈总是默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默默做好他吩咐下去的每一件事,不由想到——莫非徒弟是怕生了?
成婴大典开在祁连宗,自然什么仪式都有宗门操心,楚南泽是不会去管诸多杂事的。
连楚南泽都无需挂心,炎祈更只需要跟在他师父身边,任他师父显摆就好了。不然让他去做什么呢?烤肉宴客?别开玩笑了!
每一张矮桌上摆的都是酒水鲜果,灵气氤氲的煞是喜人。元婴尊者宴客,果品酒水都是有讲究,不能失了身份,丢了面子。
面子,对很多修士来说都是很重要的。贺仪被一样样呈上来,宣读礼单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在殿内传开。
这不仅是旁人给楚南泽的面子,更是另类宣扬自己门派的机会。玄真门、缥缈宫、万剑谷三家的礼当然是最重的,一些二流门派听了那些东西都要眼红的。
倒是长太息费了心思,他一个散修,可没有门派资源的供应,然而单论本事,多少宗门弟子不如他的,礼物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
“南泽剑仙如此年轻就晋了元婴,真是名门出高徒。”缥缈宫俱是女修,此次来的是宫主的小师妹,亦是元婴大能,可谓给足了面子。
苒烟仙子言笑晏晏,举手抬足皆是风情,她对万剑谷印象不佳,逮着机会,就要奚落一番。
万剑谷不是剑修圣地么,教出来的徒弟还不如祁连宗的。
剑修冷硬,却不是没脾气的,“心无旁骛,楚道兄自然进境非凡。”
要说苒烟为何看万剑谷不顺眼,还不是因为她瞧中了万剑谷谷主,偏偏人家一心只有剑在。
因爱生恨不至于,被下了面子是真的。缥缈宫不似魔道合欢门,却也不忌讳男欢女爱,一个是共赢双修,一个是采补罢了。
哦,苒烟对楚南泽也生过心思的,白衣胜雪,一柄利剑,身份也配,可惜她还是偏好冷淡冰山那一口。楚南泽新收的徒弟就很不错,但是不是太年轻了点呢?
楚南泽:“……”
就说有谁在盯他徒弟,苒烟还想老牛吃嫩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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