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舍明白黄钟的心底,他是个心有百姓的人。
如意和红瑶也搭着蹇义的船回南京了,家里有三个孩子一个工坊,一个女人是顾不来的。
白梅道:“王太医有本事,没来时,苏州府的人以为你活不过来了,快马通知我们了理后事,来的路上还商量买什么棺木,还商量什么去向公公报噩耗。”
张王氏递了一小碗鸡汤上来,用调羹在嘴边试了试,喂到他嘴里:“娘可不能没你,幼年丧父,中年丧偶,老年丧子,你娘可不能全遇到。”说着眼泪又出来了。
白梅用手绢替她擦掉眼泪,从她手里要过鸡汤:“婆婆,你去躺会,三天没合眼了。”
张王氏去了自已的房间,小舍道:“这些被毯那来的,我没见过,好像是新的。”
“是你救的大伯送来的,他说,这是他家棉田的棉花织的,活着给你暖身,死了就当裹尸布,说什么也要贴着你。”
“说来和他也有缘分,那次去常熟前,我在玄妙观碰见他,我说,你做的鸡好吃,我们一家人都喜欢,他说现在他岁数大了,把技术教会了儿子,他只管守棉田,你说下雨天,我还会去找他。”
“黄钟大人说了,你是心里想着棉花口,担心下雨他们劝你别去,所以说吃叫花鸡,别人不敢挡你,怕以后报复。”
“这帮孬种,肯定以前吃过亏,我张小舍是那种人吗,他们想多了!”
小舍喝完了鸡汤,把毯子移开些,拍拍床铺,示意白梅也躺会,因为看见白梅不停的打着哈欠,一定也是守了三天三夜了。
白梅衣也没脱,一挨枕头便打起了呼噜。
小舍想把枕头放放平,手碰到几个冰冰凉沉甸甸的东西:“是银锭,谁放的?”他拿一锭放手上细看,上面用錾子錾刻了南京亿丰银楼,永乐十年,蹇记的字号,虽然那蹇字少胳膊少腿的,但还是猜得出。小舍心一暖,数一数有三锭。他便又塞到枕下。
他头有些晕,听着白梅的均匀有节奏的呼吸声,他也想睡了,突然听见门外轻轻,又有节奏的敲门声:“张家有人吗?”
小舍觉得这声音熟,听过,但猜不出是谁。
“张王氏,我是张历生。”
“爹爹回来了!”小舍不敢相信,以为又是在梦中。
“开门啊,我张历生回来了!”
这是千真万确的,小舍确定没猜错,急忙捅了捅睡得你猪的白梅:“快,快,我爹回来了。”
白梅惊醒了,抹了一下流到下巴的口水,疑惑的看着小舍。
“踢塌踢塌”张王氏拖着木屐出去了,门口听到她平静的声音:“历生,你怎么回来了?”
门口一片寂静,门关了,木屐声进来了。
张王氏道:“小舍头砸破了,在房里躺着。”
张历生干咳了一声,白梅立马迎了上去:“公公,回来了。”
“这小家伙怎么啦?”张历生似乎压抑着情绪,黑漆漆的屋里,小舍见父亲双手放在身后,身体挺得直直的朝他走来,便硬挺着坐起。</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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