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时辰差不多了,小舍便在白梅爹爹牌位前磕了三个头,起身告辞。
白梅把他送到玉龙桥堍,望着桥下后致和塘水,白梅道:“这一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与君再见?”
小舍在路旁折了一支梅花插在白梅黛发上道:“每年白梅花开时我肯定会回来的。”
白梅扶正了一下头上的花朵朵道:“君出差到苏不来吗?苏州到此也就一个时辰,你就当少喝一壶茶吧。”她的声音喃喃的。
小舍点点头,转身上桥,白梅追了上去,从兜里掏了半天没掏出什么,便摘下头上自已戴的玉簪插到小舍发中。
小舍读过《西京杂记》上面写道:“汉武帝宠爱李夫人,有一次取下李夫人的玉簪搔头,所以这也叫搔头”,当下男子流行戴簪,所以簪一时成了个女性馈赠男性的信物。他便想着回赠个,白梅指了指头上的白梅道:“不用,君已经给过了,而且每年都会给。”
出来时张王氏关照要去澡堂洗个澡,洗掉些晦气,毕竟有血光之灾。
在街头,寒冷的风中,一大群人抱着胳膊,瑟瑟发抖的排着长龙等待买竹筹。买到竹筹才能踏入混堂。
小舍排着队,牛捕头啃着萝卜丝饼在门前喊着:“大人,你汰浴啊,快过来。”
小舍沾了便宜,心里一乐道:“你也洗啊?那就替我多买一份吧。”
人群有人认出了他:“江南神捕张小舍,谁不认识,还买什么筹?”
“听说现在是四品京官,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
“昆山人就是文气,你看他满脸斯文,和和气气的。”
小舍被家乡人赞了一通,刚才的离别之愁,少了许多,随着曾经一块出生入死的兄弟进了热气腾腾的澡堂。
堂内小二面带笑容、眼明手快,木托脚板、热毛巾像变戏法似的送了过来,朱捕头对小二道:“这是张大人从京城来的,找个最好的包间。”
前脚刚踏进雅座,后面小二端着碗盖上方有两枚青橄榄的”元宝茶”来了。
除去厚厚的冬装,两人钻进雾气缭绕的大池,水烫的心惊肉跳,小舍从慢慢孵进池中,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
孵泡的满头出汗,擦背的老头过来,像揉面团似的替他擦去身上的污垢,用清水替他冲干净。走出浴间,顿感全身神清气爽如少了一身背负的包袱。
他接住迎面抛来的热毛巾擦干了身体,朱捕头在敲背还没出来,他便裹着浴巾往榻上一躺,悠悠的喝着茶,睡意也上来了。旁边一阵踢踏、踢踏的木屐声,修脚师傅带着修脚工具来了,捏脚修脚磨磨唧唧的。
牛捕头也躺了下来:“大人,这次回来几天?”
小舍道:“十天左右,路上要二三天呢。”
朱捕头道:“大人真是官运享通,想当年我随大人鞍前马后时,大人还是个乡村小吏,可十年之后飞黄腾达,一举成了四品大臣,了不得了不得。”他喝了口茶道:“我平常和我的周围人说起你,我也好像沾了不少光似的。”
小舍道:“又拍马屁了,是不是想让我付澡堂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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