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空地上,罩了一层结界,隔绝了风雪。
铜镜一面朝着天空,一面对着桌面,悬在空中微微移动着,缓缓变换着角度。
这就是灵宝天尊的“开天镜”,可以拨开天上的层云,推走地界上的风雨,让日、月光芒普照,是让需要借助日月光华施法的各路神仙、妖魔垂涎三尺的宝物。
将药瓮放在桌上,仰望苍穹,温溪激动不已道:“时辰就快到了!”
她抬手一挥,匝在一起的竹枝一下散开,顶梢的“陆箕”从空中直直地坠落下来。
“露华清气凝,扬——”
夜瑶眼疾口快,迅速念了一道凝气诀,以符咒之力借周围的水汽把她托在半空。
“泽氏清气诀。你是泽氏的人?”温溪有些诧异。
昆仑虚弟子甚众,出身泽氏的自然不少,这两个以魔花改形换貌的人,到底是谁?
前天夜里,“陆箕”从山外归来,她就觉得就有些古古怪怪。
那个孩子虽然大咧咧的,平日里也会闯些小祸,但绝对不会在夜读的时候打瞌睡。她知道怎样向同辈们展示自己的无害,知道怎样让师弟师妹们觉得自己亲切,更知道怎样让上师们看到自己的努力。
……
雪离被水汽托着,飘飘然落地,身上绳索依然捆得铁紧。
半趴在雪地上,她用力挣扎了几下,身上的绳索却越收越紧。
“别挣扎了!这条捆仙索是师尊他老人家做的。用的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还羁术’,永远比被捆者强上一分。越挣扎,就只会越紧。”温溪走到她们面前,水蓝色的长裙拖在雪地上,未留下一丝痕迹。
泽氏“清波步”,行走于水上如履平地。
不用仙灵就把此术用到这般极致,她怎么可能不是真正的龙族?
夜瑶疑惑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要杀太白上师?”
温溪忽然面色一凝,拂袖道:“说谎!你们都在说谎!师尊何等修为,怎么可能轻易被杀死?!”
“太白上师不是你杀的?”夜瑶惊异道。
温溪双目一眯,咬牙切齿道:“我知道是谁做的……千年前,他舍不得族中至宝,不顾兄妹之情,亲手将洛栩逼上绝路。千年之后,偏要年复一年来此假扮慈父,让天下神族以为神尊大人有多么慈爱,还放要那么可笑的天灯,展示泽氏神族内部的齐心。”
她说的是——父亲?!
第一次听温溪上师提起姑姑,还从中听到了姑姑与父亲之间的旧事。
但她到底在说什么?
什么至宝?什么绝路?泽氏神族内部又怎么了?!
夜瑶思量着,忽觉心惊肉跳,“你……你说什么?!”
温溪没有看她,而是凝神盯着铜镜。
“除了他,还有谁能做到。他不仁我不义!只要我的大事成了,今夜就能为师尊报仇雪恨了!”
她的嘴角勾起一丝狞笑,自言自语道:“等了千年,成败在此一举。逐越,谢谢你千年前的朱紫不分,也谢谢您百年来的是非不分。天芮太白酒中仙、天冲廉厝逐月影、天辅雷兆紫阳春、天禽陆契弦上曲、天心温溪画锦屏、天柱长琴珠玉碎、天任蓝风羽化仙、天英逐越青霜引、天蓬心英月下逢……今夜过后,昆仑虚再没有这些仙人!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尘土,深埋于雪中。”
她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肆意,眼神中透着十足的疯狂。
夜瑶心底有些发慌,暗暗调动妖灵,却发现周身结界有些古怪。似乎和烛焰身上的禁咒同源,正压制着她的灵力。
“嗡——”
铜镜忽然转了起来,发出一阵刺耳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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