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上了前,对她笑道:“麝月。你倒也不怕冷。”
麝月听了,抬头见是迎春,就笑:“是二姑娘。不冷。我刚吃了姑娘送来的饽饽,浑身暖和着呢。”
迎春听了,就一笑:“快进去吧。究竟这落梅有什么好扫的!风吹一吹,也就不见了。”
那麝月听了,就对迎春笑道:“姑娘,不是我要扫。因我听宝玉无意说起,说出了屋子,看着这廊下的梅花,心里只是难过的。我听了,因就背着他,悄悄地拿了扫帚,于这里打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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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听了,就笑:“你也真尽心。兴许他不过时顽话。想你是该知道从前的呆性子的。”
那麝月听了,却是笑道:“不过他既然说了,我到底还是出来打扫干净的好。以免他又不高兴了。”
迎春一听,就叹:“我看这里也干净了。不如你还是进去吧。”迎春说完了,好歹又拉着麝月的手,进了宝玉的屋子。刚进屋子,迎春就闻到了木炭烘烤的气味。
麝月就道:“宝玉在屋里烤手呢。他去了那城门回来,入了冬,就喜欢用木炭烤火。”
迎春听了,就道:“难道没有暖炉么?”
麝月听了,就叹:“有的。究竟这些东西,园子里一概有。只是宝玉见了,直说用不惯。说还不如他打更时,取炭火烘手来得便宜。我见了,也只得随他去了。”
迎春进了来,无奈并不见宝玉,只听木炭烧焦的噼啪声。麝月见了,就道:“大概他去了晴雯屋里。”
迎春听了,就问:“晴雯怎么了?”
麝月就叹:“也不知她怎么了!自入了冬了,就犯了病。直说自己的胃不好。一日三餐,大概也就能吃上一调羹的饭。如此几天下来,人就已瘦的脱形。”
迎春听了,就道:“既如此,可曾叫大夫过来瞧病?”
麝月就道:“如何不请?因知了她的病,那林姑娘也一日地来看过她三回。请了大夫,也开了药,但总是不见好。”那麝月说着,倒是又对迎春道:“那日林姑娘来瞧晴雯,那晴雯却偏又犯了梦魇。因就闭着眼睛,拉着林姑娘的手,口里在胡诌。说什么她是早就没了命的人,只因林姑娘周济的好,如今她才又活了下来。她又说自己到底是个根底浅的,只怕命续上了,也是不能活得长。因就要挣扎着坐起,在床上与林姑娘磕头谢恩。我们听了她口里的胡话,都劝她好好歇息,以免惊吓了林姑娘。”
那迎春听了,遂又沉思了一回,方问麝月:“那么,林姑娘见了可怎么说?”
麝月就叹:“林姑娘也是奇异的。听了晴雯的话,却是流了泪,因就拉着晴雯的手,好生安慰了一回。还说什么命既然续了,只许她以后好生活着的。”
那迎春听了,却是笑:“也不奇异。林姑娘不过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说。你不知道,这梦魇了的人,一旦提醒了她,只管要被吓住的。若严重了,只怕就被弄得唬了过去,一口气就没了的。这方是林姑娘的聪明之处。”
迎春这话一说,果然麝月就信了,因就笑:“姑娘且在这里等一等。我好歹去将二爷唤了回来。”贞围圣弟。
那迎春听了,就点了头,坐在椅子一旁,默默出神。听了麝月之言,直令迎春的心里更是起疑。无他,只因那日,她第一次回园子省亲,去了那潇湘馆,偏巧那黛玉微有小恙,喝了药,卧在榻上,一时还未醒来。湘云就过来了,将门帘拉上,拉着迎春,悄悄与她道:“二姑娘,我须告诉你一件事!你听了,可不许伸张!”
迎春见湘云神情迥异,因就问道:“什么事?是谁的?”
那湘云听了,就伸出手指往那屏风后一指,低低与迎春道:“是这林丫头的。”
迎春听了,心里不免一慌,因对湘云道:“她又有什么事?”
湘云听了,却又笑:“方你来之前,我进了她房中看望。岂料她虽闭眼睡着了,口里却是说着梦话。你知道,林姑娘睡觉一向安分,规规矩矩的。因听她说梦话,我便留了心,在一旁听。你猜猜她都说了什么?”
迎春听了,就道:“不知。好歹你说了给我听。”
湘云听了,就道:“我告诉你,林丫头在梦里说,说她本是死了的人。说那年老太太七十大寿时,她就被那傻大姐推了入池子里,淹死了的。只是她又得了一些造化,好不好的,又活了一遭。她说如今她是在第二世。还说,因第一世,她看出了一些因果,今生只是来帮人改命的。”
迎春听到这里,因就对湘云:“或许,她说的不过是梦话。”
湘云听了,确实摇摇头,与迎春道:“不是梦话。她虽闭了眼说,但口齿清晰,有时说得动了情,还一直流泪的。我本也不信的,还伸手推她。岂料,她虽在梦里,却能觉察,因就又闭了眼说,‘好云儿,我知道是你。这些话,我不敢当着园子里的一干人说了出来,只唯恐吓了她们,但好歹趁这会子半梦半醒的,告诉了给你。从前你问我这人可一定有前世今生,我现在告诉你,那当然是有的’。我听到这里,便知她说的是真的了。”
那迎春听了,也就想了一想,方道:“或许,她却是如此。其实,你细细想一想,有些事也颇奇怪。不过,好歹咱们不能将这些说出去。不管真不真,还得替她遮掩。”
那湘云听了,就叹:“不错。”
此时,迎春坐在椅上,思虑麝月之言,心里更是相信了几分。如此说来,那晴雯也是被黛玉改命的一个?那么,自己呢?这样一想,迎春不禁恍惚起来,因觉一切又似真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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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那宝玉就从晴雯的屋里出来了,见了迎春,就笑:“二姐姐好。”
迎春见了宝玉,就笑:“我在这里等了一会了。听说晴雯病了?”
宝玉就叹:“她病得也不轻。真正也奇怪,我刚被放了回来,她那里就病了。这些时日,我一直在担忧她的病。她的身子骨,原就单薄。”
迎春听了,想了一想,就与宝玉道:“方才麝月见了我,也是这样一说。”
宝玉就叹:“方才她吃了你几个饽饽,看上去倒还好。直说味道不错。这会子也躺下了。”
迎春就道:“不过是野菜馅的点心,不想你们都说好。也罢,待我回了去,只管大做特做的。荠菜饽饽,荠菜馄饨,荠菜糕点,管教你们都吃个够。”
宝玉听了,就笑:“二姐姐你是有身子的人了,不必这样累。若我们真想吃,只管叫人去营地里找孙姐夫径直要。”宝玉一径说,一径就弯下腰来烤火。迎春见宝玉的手,满是冻疮。因就诧异道:“宝玉,你的手——”
宝玉听了,就将手掌摊开,与迎春道:“冻的。不过不妨事。待开了春了,就好了。”
迎春见了,心里一痛。因对宝玉道:“可是也很痛。你为何不请大夫来看?又或者涂抹一些药膏?”
宝玉听了,却是淡淡一笑,方对迎春道:“不必如此。我习惯了。手上时时疼痛,也好时时提醒我。”
迎春听了,还是蹙眉道:“到底使不得。手上坏了,提笔写字也是不便。”
宝玉听了,就笑:“不用。真的也不怎么疼。我在那城门打更,三更半夜的,冷风呼呼的,提着个灯笼,赤着个脚,来回几里走动的。那时都忘了疼,如今回了园子,那自然更不疼了。”
宝玉本意是安慰迎春。不想,迎春听了,却是低了头,直看着宝玉的鞋子。宝玉会了意,因就笑对她道:“也是奇怪。虽是赤着脚,但脚却是好的。只是手不好。”
迎春听了,就深深一叹,说道:“宝玉,你到底受苦了。”♂手^机^用户登陆 m.zhuaji.org 更好的阅读模式。</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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