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让她跪。
自从翁汝舟被贬,她已经不知道跪了多少回,此时听闻卫予卿的吩咐,她早已司空见惯,只是麻木地垂下眼,应道:“喏。”
卫予卿挑开帷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接着下了轿舆,伸手径直去牵乌稚的缰绳。
马蹄在身侧跺了跺,似乎在跟她道别,卫予卿毫不留情地牵走乌稚,不给它和翁汝舟接触的机会。
很快,一马一人渐渐远去,翁汝舟垂下长睫,悄悄松了一口气。
卫予卿发令让她跪着,身侧也有羽林军,翁汝舟不敢乱动,只能跪在雪地里,默默盯着膝下的一片雪色发着呆。
“小主,您冷吗,要不要奴婢再去加点炭火?”
闻言,翁汝舟下意识地抬起头,抬眼却撞见一张和她分外相似的脸。
翁汝舟愣了一下。
是那位姜才人!
此时的姜吟也在看着她,眸中神色不清,像是打量了她许久,目光冷冷的。
见翁汝舟望来,姜吟默不作声地收回视线,装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抬手拢了拢自己的貂氅。
她面容清冷,双眉凝着翠色,一张脸清丽出尘,又身着浅色的袄裙,整个人素淡的如雾中花,月下影。
那是一种令人惊艳,又怯于靠近的美。
凌厉,张扬。
今日未落雪,只是寒风呼呼挂着,姜吟身侧的宫女很是紧张地拿着小被披在主子的身上,又斥了旁边的太监一声:“你这围屏怎么拿的?倒是让风漏了进来!”
小太监吓得连忙求饶:“是奴才的错。”
姜吟嫌弃轿舆里头狭窄,非要出来,为了照顾这尊贵的主子,下人们又是添炭火,又是抬围屏,生怕让姜吟受半点苦。
听见侍女的问话,姜吟将掌心搭在热烘烘的手炉上,淡声道:“不必添炭,本宫热得很。”
她长长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戳在手炉边的梅花图上,十指尖俏,白皙纤长,可见是一双金贵的手。
姜吟旁遭的侍女又殷切地问:“那娘娘可需要吃一些东西,福建尤溪的州府上供了金桔,黄澄澄的,看起来可甜了,皇上还特意让宫人送了些过来。”
说着,侍女小心翼翼地望向姜吟,眉眼挂着讨好的笑,“娘娘想尝尝吗?”
听闻这金桔是皇上派人送来的,姜吟眉间的冷色渐渐消了去,似春雪初融。
她慢慢地“嗯”了声,漫不经心地睨了跪在地的翁汝舟一眼,道:“呈上来。”
侍女见主子的脸色缓和,连忙欢欢喜喜地去了,很快就捧了一碟金桔上前,用粉彩的小碟装着,很是好看。
“小主,奴婢帮您剥开。”
金桔橙黄皮薄,果肉多汁,侍女才刚一剥开金桔的皮肉,那甜滋滋的味道顿时冒了出来,在空气中弥漫开,香得很。
香得翁汝舟的肚子都开始咕咕叫。
因为张帆的惩罚,她今天没有进食,已是饿得饥肠辘辘,偏生又被卫予卿叫到这里跪着。
“倒是挺甜的。”
姜吟抿了一口果肉,甜滋滋的味道顿时在舌尖弥漫开。
恰此时,北风忽然刮了起来,很快,天边便落了雪。
姜吟一旁伺候的宫女见状忙道:“下雪了,小主赶紧回轿舆里坐着吧。免得着凉了,皇上会怪罪咱们的。”
许是最后一句话让姜吟心情愉悦了起来,她漫不经心地抬手,语气居高临下,“你说得对,扶本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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