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瑞民不是没动过离婚的心思,可是造化弄人。在他人生最低落的时候,上天为他送来了第一个女儿张晓艾;在他决定洗心革面,承担家庭责任的时候,又再次让他与初恋周枫叶重逢。两边都着有让自己割舍不下的情感,一根天平在张瑞民的心中左摇右摆,一晃荡又是好几年。好在,这些年周枫叶从未对张瑞民提出非分的要求,她说:摆脱了冯建国,自己就已经是从地狱逃到了天堂,她别无奢求,只要张瑞民不嫌弃,她愿意在他生命里做一辈子隐形人。
周枫叶的隐忍和体贴让张瑞民的内心又多了几分亏欠,尤其当周枫叶心甘情愿地为自己生下了二女儿周玲玲以后,他想要全力弥补周枫叶母女的心情就更加强烈了。他开始不要命似的跑客户、拓市场,经常连轴工作好几天不眠不休。他要用行动让周枫叶相信:除了名分以外,他能带给她们母女和正牌妻女同样的甚至更好的待遇。
尽管张瑞民一直谨小慎微,但是女人天然的第六感还是让陈琳慢慢发现了端倪。她注意到,平日在自己面前邋里邋遢的丈夫好多次出差回来,行李箱都被打理得整整齐齐,而那叠衣服的手法与自己完全不同;还有一次,她在丈夫白衬衣上发现了一抹淡淡的粉色印记,她质问丈夫,却只被搪塞道:大概是挤公交的时候人太多,不小心蹭上的。
陈琳不傻,张瑞民作为一个正常男人,常年在外打拼,出席各种应酬,身边怎会少了笙歌燕舞,男人有几个能管得住自己下半身的?她想得开,比起那些抛妻弃子的,她真心觉得自己的丈夫算是有良心的了,虽然结婚的头两年吃了点苦,可自从有了晓艾,丈夫在物质上真心没有亏待过她们母女,做生意挣的钱也都按时打进她存折,从不墨迹。身边的亲戚朋友都说陈琳是苦尽甘来,尤其是女性朋友,羡慕到发酸发恨的大有人在。
陈琳的宽容大度和周枫叶的不争不抢倒是使他们三个人的关系相安无事地维系了好些年头。而妻子对种种细节表现出来的大大咧咧的态度也让张瑞民逐渐放松了警惕。直到有一天,陈琳在收拾张瑞民衣物的时候意外寻到一张大额转账单:转账金额20万,收款人周枫叶。
陈琳结婚那会儿就知道,丈夫心里一直放不下一个叫周枫叶的初恋情人,说一点不介意那是假的,可是她觉得,周枫叶毕竟远嫁他乡,再美好的感情落不到柴米油盐的日子里去,那都是空中楼阁,她相信,只要自己一门心思把这个家打理好,丈夫终会抛开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回归到他们这个小家庭。尤其有了女儿之后,张瑞民的改变陈琳看在眼里,她更加认为这种想法是正确的。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兢兢业业付出这么多年,自以为已经在丈夫心中赢得了应有的位置,却不过是一场自我欺骗的闹剧罢了。陈琳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二十万,整整二十万啊!张瑞民给自己转账的时候,一次也不过三两万而已,最多的时候都没有超过5万块钱,却给这个女人一转就是二十万,而这仅仅才是一次交易!陈琳觉得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已经无法呼吸了,她死死捏着那张的单据,剩余手指的指甲已经快嵌进了肉里。
陈琳爆发了,她越过张瑞民直接把这张单据摔在了自己公婆面前:“看看,这就是你们儿子干的好事!”两位老人随然文化不高,却也都是要脸的人,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铮铮铁证,羞愧交加,张母只觉眼前一阵眩晕,便失去了意识。
张瑞民得知妻子将自己母亲气病了,怒发冲冠。他火急火燎地来到医院,只见母亲双目紧闭躺在床上,父亲满脸愁容坐在床边,陈琳则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床尾。
“爸,我妈怎么样?”张瑞民三步并作两步走进病房,急切地询问道。
“没事没事,早前血压高顶着了,这会儿睡着了。”张父轻声宽慰。说完不由地看了一眼儿媳妇,脸色随即又变得凝重起来,欲言又止。
张瑞民见母亲没事,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些,转而怒气再次涌上心头。他没有理会父亲,拽起陈琳的胳膊将她拖出了病房。
“瑞民!”张父在他们身后担心地喊道。
“你甭管了爸!”张瑞民头也不回地关上了房门。“有什么事你不能直接问我?非要去找他们老两口?”张瑞民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站住了脚,强忍着怒火,压低声音质问说。
“找你?好啊,那你现在倒是给我讲讲,你跟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联系的,你为什么给她转钱!到底给她转过多少次钱!你说啊,你倒是说啊!”陈琳越说越激动,两只拳头胡乱地捶打在张瑞民身上。
张瑞民并不打算辩解什么,他来的时候就想好了,如果陈琳和自己闹,那他就破管子破摔,大不了离婚,晓艾已经长大了,以他们二人当下的经济情况,法院一定会把女儿判给自己。因此,张瑞民没有忍耐,他抬起手将陈琳狠狠地扇翻在地,一字一句地说道:“你闹够了没有!没错,我们俩已经在一起好多年了,我特么就是喜欢她,我就是要给她钱花。我们还有个女儿,跟晓艾一样大!你特么能过就过,你不能过我们就离婚!”</div>
陈琳不敢相信,这些冷酷的话语真的是出自与自己同床共枕近十年的丈夫口中。它们如同一把把冰冷且锋利的匕首,一下一下扎在陈琳的胸口。她伏在地上,抬头看着眼前这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只觉心脏一阵绞痛,疼得她快要窒息,疼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疼得她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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