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珂梵的祖籍是中国杭州。他的父亲徐万国是吃着西湖水长大的,虽是男儿身,却有着令女人都嫉妒的俊俏外表。可是徐珂梵却没有那么好运气了,他是吃着大西北的黄土长大的,因为在他出生的前一年,他的母亲韩芳怡为了彻底结束两地分居的日子,便辞去了杭州的工作,追随丈夫的脚步来到兰州,成为了一名随军家属——是的,徐万国是一位军人,彼时,他正任职兰州某装甲部队的副营长。
徐珂梵自打呱呱坠地的那一天,便是与这些刀刀枪枪的硬家伙为伴,眼前晃着的也尽是些血气方刚的铮铮硬汉,包括他的父亲——那干净清秀的面容早已在长年累月的野外驻训中进化成了古铜色,原本细嫩的皮肤经过了千锤百炼的磨砺之后也穿上了一层厚厚的茧衣。
徐万国的教育理念也如他身上的那些老茧一样顽固和坚硬,他认为:“男孩子,就要多经历些摔打打”,“流血、流汗,不能流泪”,“除非你实在爬不起来了,否则不要说自己不行”,“只要你的四肢还有一个地方能动,你就一定能爬起来”……他非常认真且执着地践行着这些指导思想,几乎把它们贯彻于培养徐珂梵的各个环节。
于是,徐珂梵从小到大,家里最多的玩具是爸爸用弹壳给他做的各种模型摆件和一枚枚擦得锃亮的军功章,他上学前呆得最久的地方是部队大院的训练场。刚上小学,徐万国便开始每天六点,准点带着他去操场晨跑;八九岁的时候,他已经能打出一套漂亮的军体拳。他最喜欢的颜色是绿色,他学会的第一首歌是《打靶归来》,他听懂的第一句骂人的话是“扭扭捏捏像大姑娘”。
也许是因为这些硬汉文化潜移默化的影响,也许是大西北的水土自带粗犷的气质,也许是部队多年的生活彻底改变了徐万国的遗传基因,总之,徐珂梵完全背离了自己父亲当年面如冠玉、貌比潘安、姿质风流的形象特点,直接承袭了一身仿佛已经在烈阳下曝晒过的肤色。小小年纪,他就生得了一副墨黑如漆刷般的剑眉,双目细长好似刀割,鼻梁挺拔,颧骨微高,面阔唇薄,下颌棱角分明,线条刚毅,整体就像是一座刚被雕刻出轮廓但细节还欠缺打磨的半成品雕塑。
不过好在男人的魅力并不是靠外貌赚得的,主要看的还是实力。而对于孩童时期的男生来说,证明自己实力最好办法自然就是拳头了。徐珂梵属于那种不愿打架,但绝不怕打架的体性,而且只要动起手,他宁可被打死都不会服软。所以,他小时候在众多长辈眼中也是一头出了名的小倔驴——在这一点上,倒是与他的父亲徐万国一模一样。而在徐珂梵心中,唯一令他真正畏惧的人,也只有他那位不苟言笑的老父亲了——这也是他一直想要战胜和超越的目标。
徐万国灌输给徐珂梵的强者文化和信仰,既成就了儿子坚韧不拔,百折不挠的意志品质,同时也给他自己培养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徐珂梵大概二三年级的时候,就逐渐表现出凡事都要与父亲争一争高下的苗头。那时候,他的好强主要还是集中在体能搏斗方面,他虽然个子矮,力量弱,但毕竟年纪小,体力恢复快,一次打不过他的父亲,他就采取多次轮流战术。结局一般只有两个:要么徐万国被他闹烦了,凶巴巴地将他吼开;要么徐万国被他闹累了,一招制敌,然后嘴巴上喊着“服了服了,老爸输了。”
然而,上了初中之后,徐珂梵的执拗撞上了青春期,父子的关系开始急剧恶化。十几年来,徐珂梵一直生活在父亲的威严笼罩之下,尽管调皮但绝不敢造次。可是表面的服从并不意味着内心服从,平静的海面之下往往酝酿着惊涛骇浪。徐珂梵的逆反不来倒罢,一来就是血雨腥风,不把全家搅个昏天暗地绝不算完。当然,这样的结果也绝不能仅怪他徐珂梵一个人,还得益于他们徐家那位比他更加强硬粗暴的副营长大人。
“服从。”这是部队里最常听到的一个词。“无条件服从。”这是对一个军人最基本的要求。可是徐万国竟然将这个五字真言拿来对抗他叛逆期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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