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肌肉创面可以发现,落刀的过程也非常流畅,很轻易就完成了切割,这说明凶手对人体构造方面相当了解,而且擅用刀,职业方面可能倾向于屠夫、医疗工作者之类。”
“再者就是,凶手拘束方被害人的方式可以参考精神病院拘束精神病人的方式,非常相似,只是两者使用的拘束带的粗细完全不同,而且凶手加入了单独捆绑手脚的几根。”
“单就个案来说,我认为这起案子偏向于有计划的谋杀,而且是出于某种报复心理的杀人!”
说到这里,苏洁的话音戛然而止,有些空荡的解剖室显得静悄悄的,气氛阴沉得可怕。
停顿一下,傅机再问:“除了这些,还有其他发现吗?”
苏洁点头,说:“解剖后取得的死者胃内残留物中并未发现异常,但在死者血液、肺泡中发现了七氟烷。”
“七氟烷?吸入式麻醉?”
听到七氟烷时,秦锋第一个表示惊讶,因为七氟烷可以说是违禁品,没有公安部门的备案证明是买不到的,当然除开黑市交易。
“没错,就是吸入式麻醉!只是用量比较少,顶多达到短时致人昏迷的效果,做不到深度麻醉!”
苏洁肯定之后,秦锋和傅机都沉默了,因为这案子变得挺匪夷所思!
凶手不惜用上违禁品七氟烷将被害人麻醉,只为了将被害人折磨到死,这得是有多深的仇恨!
但凶手和被害人之间真的会有如此深沉的仇恨吗?至少目前的调查结果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指向。
想了想,傅机问:“苏法医,冬青市和彭华市的材料你看过吗?”
苏洁肯定了傅机的问题,“看过。”
傅机:“那你对这三起案件的凶手是怎么判断的?”
苏洁:“虽然没有进行直接的比对,但我有90%的把握认定这三起案件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那凶器呢?有参考吗?”
“有,凶器是非常锋利的大家伙,最起码有这么大!”
说着,苏洁还手头上比划一下,那大小让傅机不由看向吴仁济尸体的脖子,那种大小确实可以一刀把人的脖子整个砍断,而且凶手的手劲也不小哇。
“就是杀猪刀咯?”
“没错,屠宰刀,偏向于大规制的杀猪刀。”
以苏洁从事法医的经验,她能确认到90%的事情基本上就是稳了,所以秦锋和傅机讨论的问题有所转变。</div>
秦锋问:“老傅,你对凶手怎么看?”
傅机看他一眼,“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秦锋点头又摇头,说:“有数是有数,但有问题!”
傅机点头,说:“先说来听听。”
秦锋:“根据苏法医的分析,这应该是一宗预谋杀人案件无疑,目前的调查也指向这一点,但杀人动机上存在很大问题,因为在我们的调查结果中,死者生前并未和其他人结仇,与死者近期有过小摩擦的人也都有不在场证明,大体上就可以排除仇杀,那凶手又是以什么理由杀人呢?”
“这一点在冬青市、彭华市的杀人案中也有体现,有作案动机的对象经过排查都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完全没有值得怀疑的目标,案件的侦查自然走到死胡同里。”
“而且,三位受害者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利益、交集,他们的死简直就像是三个没有任何关联的意外,可凶手行凶的手法又将他们联系在一起!刨除仇杀,为了谋财的激情杀人的可能性也几乎没有,毕竟受害者除了衣物消失,其他财产都没有损失。”
“这样一来,我真是想不出来凶手的杀人动机,如果无法确定杀人动机的话,我们多半也要和冬青、彭华一样,进入没有调查方向的死胡同里。”
听到秦锋这样说,傅机顿时笑了,也亏他在这种地方笑得出来。
“分析倒也有理有据,但有一件事你没有考虑。”
“哦,是什么?”
“凶手连续杀三人使用的手法一模一样,从心理学的角度看,这就是一种行为语言,这种杀人手法对凶手来说确实代表着某种深刻内涵,他(她)可能是希望通过自己的犯罪来说明什么,或者是让其他人看到什么,这里的‘其他人’有可能就是我们这类人。”
“而且,虽然这三个受害者没有交集,但凶手选择目标时很明显有过严格筛选,虽然还不清楚具体的筛选标准,但至少不是见人就杀。”
“总的来说,三种可能。第一,凶手可能在心理上有着杀人的需求,希望通过这种行为来彰显自己的力量,或是为了宣泄;第二,凶手和我们有过摩擦,刻意要弄出这种骇人听闻的恶性案件,想看我们无法破案,承受多方面压力的窘状;第三,就是这三名受害人之间存在着我们不知道的深层联系,而这联系就是他们被连续杀害的原因,而我个人偏向于最后一种可能,吴仁济身上还有我们没有调查到的隐秘。”
傅机的话有道理,秦锋就沉默了,显然是在思考其中的关节要素,而傅机的视线又一次落到死者身上。
“苏法医,还有其他发现吗?”
苏洁:“很可惜,已经没有了。凶手的行动非常干净,除了从尸体上可获得的分析结果,没留下任何有指向性的证据,根本就是无迹可寻!”
面对苏洁的摇头,傅机也沉默了,这状况确实不太好,因为可以抓住的头绪实在是少得可怜。
这时,秦锋开口,问:“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傅机回答说:“我待会去吴仁济家走一趟,详细了解一下。”
先是点头,但听到后面,秦锋就忍不住说话,“吴仁济家属那边已经做过笔录,你不是看过吗?”
不为所动的傅机说:“看是看了,但有些东西还是当面询问比较好,我跑一趟也不碍事。”
知道自己无法左右他的意志,秦锋不再劝阻,“好,尸体也看得差不多了,我们一起走。”
“行!”
两人已经说好了,秦锋就对苏洁交代一下,“苏法医,我们先走一步,这里就麻烦你处理了!”
苏洁很是平淡地摇头,“职责所在,秦队不用客气。”
离开时,并排走着的傅机和秦锋都显得很沉默,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楼道中不断响起。
目光瞥到傅机那脏兮兮的皮大衣上,稍有犹豫的秦锋还是问了一句,“老傅,你多久没回家了?”
这个问题让傅机脸色骤然一变,连即将踏上下一阶梯的脚都停在半空中,然后落回去。
“和你没关系!”
嗓音变得异常低沉,说话的傅机甚至是双手握拳,那对偏到一边去的死鱼眼中危险光芒大盛,如同一头噬人猛兽!
“怎么没关系,小琴她可是一直喊我大哥来……”
“够了!”
视线对准秦锋,往常根本看不出什么的死鱼眼中散发出的危险让秦锋感觉像是一双有力的手扼住他的咽喉,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老秦,我当你是兄弟,但有些事情,你也给我别多管!”
说完,视线瞥开的傅机低着头走掉,留秦锋一个人站在这里。
直到傅机的背影消失在阶梯末端,秦锋才收回视线,然后一副愤恨表情地将拳头咚的一声砸在墙壁上,异常暴力!
“秦队,你怎么了?”
正巧这时候苏洁从解剖室出来,看到秦锋一拳砸在墙上的动作,有些惊讶。
收回拳头时,秦锋也将情绪一并收敛,“没什么。辛苦你了,苏法医,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说完,秦锋就走了,留下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背影,一副若有所思样子的苏洁。</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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