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夜愣住。看相的脸上越来越迷茫和凝重起来。只见他口中神神叨叨地围着柒夜转了几圈,最后站定,所有的五官全都拧在了一块。
“不对,不对……”看相的自顾自地低喃。
柒夜又问了一遍,“先生,到底有哪里不对?”
看相的低喃倏然被打断,“这里,”他抬起头指着柒夜的眉心道,“女侠额间的污浊之气向下至眉心就隐隐透着青光。说明你先前失散的那个不仅仅是个重要的人,还跟你有着某种深深的羁绊。而这种羁绊……很有可能是来自血缘关系。”
“血缘关系?先生的意思难道是——”柒夜缓缓睁大了眼睛,却见到看相的对着她又摇起头来。
“但是从女侠的面相上来看,应该是不会受亲情的羁绊才对,怎么会有个血缘关系的……”看相的越说越不确定,斜着眼睛目色飘向周旁另一道静默如初的青影。
梦云生的脚步纹丝不动,手中不紧不慢地摇晃着折扇,眼睛亦落在看相的身上。
柒夜还等他继续把话说下去。
仅一会儿,看相的便收回目光轻轻咳了一声道:“若看不准我便不说,不说总比说假话好,总之我说的都是真话。”
“骗子!”
他话音刚落,忽的一阵暴躁的怒吼声从远处传来。柒夜几人闻声望去,见来者是一位市井粗妇手里正提着一把笤帚奔着那看相的案几而来。
“别信他,他就是一个大骗子!”
还未等人反应过来,笤帚便落到看相的身上,疼得他缩紧身子围着案几逃窜,与那粗妇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来。
柒夜正想前去阻止,手臂却被一人拉住。她扭头,脸色疑惑地见梦云生对着她微微摇了摇头。她再回头望去,看到虽然粗妇来势汹汹,但是看相的动作敏捷,上蹿下跳的,再也没有挨上一棍。
“死骗子!”粗妇停下来立起笤帚,手叉着腰气喘吁吁道。
看相的亦是上气不接下气,“你,你说说,我,我怎么骗你了?”
“上回,上回我让你帮我算算我家不见的鸡去哪里了,你说是被我小儿子给吃了。可就在刚才那只鸡自己回来了,现在就好好地待在我家门口的鸡圈里。倒是我的小儿子,先前平白无故地受了我一顿训,又赌气跑出去赌钱!都,都怨你这个骗子!”
“你儿子赌瘾发作跑去赌钱,这关我何事?再说了,先前的卦我没算错,那只鸡就是被你儿子嘴馋偷吃了。现在待在你家鸡圈里的,是他买来的一只一模一样的鸡。至于买鸡的银两,就是他赌钱赢来的。你儿子的赌瘾一直都没有戒掉,其实你都知道,只是不愿相信罢了。”
“你,你,你胡说!你这个死骗子!”
粗妇又是一声大喝,抡起笤帚对着他的方向打去。看相的一个激灵,腿脚先她一步朝远处跑去。粗妇骂骂咧咧地追上去。
“别跑,死骗子!别跑!”
“我没骗你,是你自己不相信。我不是死骗子——”
那两道声音渐行渐远。柒夜回过头来问梦云生道:“梦云生,你说这位看相先生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梦云生笑笑,与她边走边说道:“相术这一行就跟礼佛一样,信则有。不过柒丫头,你大可不必太在意那些话。凡间路漫漫,自己体会才知其中味。”
这番话说的比那看相的还要神乎其神,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走了一会儿,柒夜又想起自己今日还没有尽兴的肚子,揉了揉它,叹出一口气。
“唉,说到底,今日最可惜的还是没有吃到花生糕。梁记的花生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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