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我“逃”了出来。到达我暂时的新住处,臭水沟和垃圾场旁边那个破败矮小的房子,里头藏着和我一样落魄的小神经病孩子。一切都很糟,但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开始。”
脏黑皮笔记本首页像是主人随手涂写的字,旁边有支断了半截的铅笔,小孩稚嫩的手突然伸过来,拿起笔狠狠地砸进地里,翻起来的尘土泛着腐朽而又黏人的味道,像腌臜的蛆虫,又像恼人厌的苍蝇,腐败且赶不走。
……
城市的夜是奔腾狂野和寂静哀幽相合的,不像小镇里一到夜晚就宁静致远般的淳情。
雨下得急,砸在水泥路上一个一个大水坑。
夜里空气混着车的尾气和冰凉的雨一同钻进鼻孔里,还有仍旧开门迎客的店铺里时不时传出的笑骂声,团起一股股热气般狠砸在外头行人的心里,不热却灼得人心慌心悸,甚至有股寒意一直从脚底窜上来。
这真是糟糕透了,木连欢呵出一口气,跺着脚停在一家面包店的屋檐下,吞咽了好久才忍下屋里溜出的几缕若有似无的奶香面包味。她想她是饿急了。
原本计划在天黑前回家,没想到下了这么大的雨,工作没找到,好心人给的三个白馒头也被几只恶狗吓得丢在地上和泥了,算是倒霉透了。今儿这么晚回家,家里那只小疯子怕是要上蹿下跳一股脑的发疯了,真是哪里人家供出的小活祖宗。
雨是一时半会停不下来了,木连欢又卷了卷湿透的裤脚,将薄外套脱下盖在头上。
她是九月初的时候趁着精神病院里护工医生都不注意的时候偷跑出来的,身上只剩一千块,衣服只带了两套。
还有一本破笔记本,还是她偷跑出来时脚步急不小心被它绊到才捡起来的,就因这还被晃悠的小疯子赖上,非说是他的东西,喊得声音大了,她便匆忙捂了他的嘴,拐着跑着一起带出了病院来。
她想到这里,不由得笑了笑,连外套也变得湿漉漉黏在头上都不觉得难受了,小疯子有时候疯,大体上还是懂事乖巧的。
毕竟在病院里呆满三年的她都差点快发疯了,更何况一个小屁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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